叶之悬和胡瑞朝着他们二人小跑来,他们从老王那里听了一些只言片语,本来是想再从林随意处问个清楚,但看林随意脸色苍白以及蹙眉的楼唳便压下了疑问。
胡瑞对楼唳说:“楼先生,车来了。”
楼唳回答胡瑞时目光一直在林随意的身上:“我的车在路上。”
他们这是准备去找在张嫱依梦中作怪的邪祟,只是偶遇林随意耽误了一会儿。
胡瑞点了点头,没有硬拉着楼唳与他们同乘一辆。
他把地址给了楼唳。
叶之悬则问林随意:“随意,我听楼先生说了,这次解梦是你的功劳,我们现在要去找人,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林随意抿着唇,他自己的事还没搞明白,又哪分得出心去关心别人的事。
可他也没说出拒绝的话,他看着楼唳。
楼唳将自己的外衣脱给他,单薄地站在雪地中。楼黎又不知去了哪里,没人给楼唳撑伞遮雪,被林随意亲手剪短的发间落了白雪。
他一直在看林随意,似乎也在等林随意的答案。
一起去?或者,不。
林随意目光下移,看向楼唳自然垂下的手背。
手背的伤口结痂还未好利落,更别说他后背的伤,还有,他入梦后楼唳一夜未眠。
最终,林随意点了下头。
叶之悬问:“那你跟我们一辆车?还是跟……”
叶之悬都没结束询问,楼唳便道:“他与我一起。”
叶之悬:“好。”
这时太痕观的车来了,是一辆可载多人的保姆车。
楼唳的车紧随其后,车灯被大雪晃得明明灭灭,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街边。
大家尽都上车,汽车引擎声在灰白的黎明中响了一声。
太痕观的人走了,此时又只剩下林随意和楼唳。
楼唳并未催促林随意,林随意看见他发间越来越多的雪,他艰难压下心虚催促道:“楼先生,快上车吧。”
说着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还给楼唳。
楼唳接过衣服,目光将林随意上下一扫量,问道:“没事了?”
林随意勉强笑了下:“嗯。”
两个人到了车上,楼唳先上车,林随意跟上。
楼唳对司机道:“跟上别丢。”
引擎发动,他们所在的车跟上太痕观的车。
“楼先生。”司机问:“温度可以吗?”
楼唳怕冷,车厢里早就蓄满了宜人的暖气。
楼唳没答,反而去问林随意:“可以?”
林随意赶紧坐正:“嗯。”
司机继续开车,楼唳最后看了眼林随意的侧颜,十几秒后才撤走目光。
“你认为的奇怪是什么。”楼唳忽然启唇。
林随意身体一僵,好不容易才沉寂的话题又有复燃的趋势,他脸色迅速地难看起来,翕动着双唇不知怎么回答。
“到底何处奇怪。”楼唳并未看他:“实则你自己也不肯定。”
林随意没吭声。
楼唳说得对,他不肯定。
三月大雪奇怪,老王和楼唳都不觉得三月大雪奇怪而奇怪。但老王在得到‘你不是人’后仍旧是人。老王有微弱的呼吸,他摸到了。
若这一切是梦,老王怎么会有呼吸呢?除非老王是入他梦的活人,但若是这样,他察觉到了老王的呼吸,他作为梦主应该有想要杀掉活人的冲动才对。
可他没有。
还是说,他在别人的梦里?
可,他生活的二十二年又那么真实,在别人的梦里生活二十二年?
疯了。
也不可能,林随意有自己成长的记忆。活人不属于梦境,人间的时间也与梦境的时间不一,他若是在别人的梦中是不可能随着年月一点点长大成人的。
脑袋被这些说不通的逻辑胀得发疼,林随意痛苦地抱住脑袋。
心里无声呐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楼唳的声音响起:“人间与梦境也有许多一样,怀疑什么大可以去找佐证。找到佐证自有答案,找不到佐证亦能打消怀疑。”
林随意呐呐道:“找到佐证后还是疑惑呢?”
楼唳:“那是佐证不够多。”
林随意顿住。
楼唳:“我不知你到底在奇怪什么或者怀疑什么,但未凑够足够的佐证前……”他终于看向林随意:“大可不必提前伤春悲秋。”
林随意还陷在先前的怔愣中未来得及出神,又因楼唳这句话再次顿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楼唳这是……
开导他。
车内的暖气终于起了作用,林随意僵冷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然后他手里就多出了一个锦囊。
林随意捏到镜囊里装着的符箓:“楼先生,这是……”
他以为是镜花水月咒,因为锦囊是一样的,金丝锈祥云图案。
楼唳:“平安符。”
林随意愣了愣。
“我请明痕道人要一张泉之道人的符箓。”楼唳道:“太痕观带来了。”
这回林随意是彻彻底底地愣住。
是平安符。
是那枚佑身体康健、佑大道平安,诸邪回避百事大吉的平安符?!
林随意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锦囊,他是百般克制才没有将符箓取出来查看。
他不断捏着锦囊,捏镜囊里叠得方正的符箓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