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佣在楼道里听到惨绝人寰的嘶叫时,陈挽快要将人手掌都戳穿了,还要去刺他的眼睛和脸。
此事掀起轩然大波,医生来家里诊伤,说搞不好要廖全右手要残废,二房夫人廖柳当众揣了陈挽一脚,又挥了宋清妙一个响亮巴掌,仍不解恨,一哭二闹三上吊,要陈秉信还她弟弟一个公道,廖全是廖家的独苗。
各房人人看陈挽像看一个疯癫邪气的疯子,哪里有普通小孩这样心狠手辣闹出人命的。
陈秉信震怒,陈挽就像护母弑父、无法无天、不服管教的哪吒,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命家庭医生强制给他打了安定,出了一纸诊断他患精神类疾病的诊书,押他进小榄山。
陈挽收回刀,一眼不看廖全,继续给Judy切香瓜:“你是知道我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讲得出做得出。”
廖全以前在他身上讨不到便宜,现在更不能,廖全不甘地看看他漂亮隽逸的侧脸,陈挽身上那种迷惑人的柔和和劲儿劲儿的时候都很招人,但他也怕陈挽发疯,毕竟对方刚才似乎是真的打算将刀子戳进他的眼睛里。
还不是时候,廖全看看Judy,后退两步,走了。
陈挽递给Judy一片香瓜:“怕不怕?”
Judy吃得嘴巴亮晶晶的,问:“什么?”
“有没有吓到你?”他刚刚比刀的样子像是要杀人,不知会不会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所以递水果的时候对她微笑,并拿纸巾帮她擦了下手上沾到的果汁。
“没有,”Judy仰着脸看他,应该是杜蕊夫人和情人调情时并不避着她,小女孩有些早熟,用英语说,“陈挽,你是温柔的绅士。”
“……”拿刀指人,温柔的绅士?
Judy眼睛往果篮子里左右看看,真诚道:“like the mangosteen,Keats.”
Mangosteen,外表结实坚固,内里莹白柔软。
“……”陈挽不是很懂小朋友的奇妙的想象力和童心,噎了片刻,不敢给她刀,塞了几根水果叉子到她的口袋用以防身,叮嘱:“以后看到这个人,走到大人多的地方去。”
Judy信任他,便很听话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
陈挽的英文名是济慈
小朋友觉得他像山竹,热带水果,掰开来是温柔猫爪,甜甜软软,这样
第5章 高山低谷
按照风水的大师的说法,要过完亥时才把“鬼”送走。
其余人都直接在陈宅里过夜,陈挽冒雨去拿车,曹致也出门,刚才在饭桌上半真半假透露他行踪,这时不知是顺路还是故意堵人。
“你那天不是去泊车吧。”
这是个陈述句。
泊车无需穿六位数的西装,陈挽回陈宅从来都是随随便便的衬衫牛仔裤,极其不重视的行头,低调普通,也没什么野心的模样。
陈挽侧头平静看他一眼,淡定转了转车钥匙,咬死:“我就是去泊车。”
曹致在夜色中轻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陈挽也维持着虚伪的礼貌,说再会,转身离开。
安保亭前的平地上不知道被谁扔了一条生锈的狗链。
陈挽利落跨过去,目不斜视,心如止水。
他早已不是年少那个被人用狗链子拴着欺侮戏耍的私生子。
钟鸣鼎食之家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最是藏污纳垢腌臜龌龊,有钱人的畸形和残忍非寻常人可比。
谁能想到生在这样的人家,陈挽小时候被栓在狗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小时候他最羡慕外面路上的乞丐,至少自由。
人间炼狱,不值一活。
陈挽开来的那辆大众淹没在陈家一众豪车里毫不起眼,走近了才看清,车身比来时多添了数道划痕,位置很低,他猜应该是今晚那几个欺负Judy 的男孩干的。
不知道轮胎有没有没被戳破。
雨又开始下大,不想惊动宅子里的人,陈挽蹲下来确认过轮胎安全才上车。
关上车门,心里涌起很深的疲惫,没有开灯,就这么直接俯在方向盘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点神来。
豆大雨珠砸在风挡玻璃上,密闭车厢依然能听见从很远传来的风声和浪声,棕榈叶刮着车窗。
陈挽点了支烟,猛吸了两口,才感觉到有氧气从肺部涌进来,缓解了被大雨和夜色溺毙的窒息感,手在黑暗中胡乱探到电台开关,扭开放出一些声音。
港文金曲在放千禧年天后合集。
“你快乐过生活
我拼命去生存
几多人位于山之巅俯瞰我的疲倦,
你界定了生活
我侮辱了生存
只适宜滞于山之谷整理我的凌乱
未见终点,也未见恩典,我与你极远”
中控台手机震动。
陈挽被惊醒,手指动了动,攥紧,花了些许力气才接。
“晚上好,陈生。”
“Monica。”
“抱歉贸然给你致电,因为上周您没有过来复诊,那副药方不能连续使用,所以我必须要给你打个电话。”
上周陈挽一副心思落在赵声阁回国上,忙忘了,万分抱歉道:“不好意思Monica,是我失约,上次的诊费也记上,我的问题。”
Monica顿了一瞬,无奈道:“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这位病患对旁人同理心很强,对自己却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