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的风袭来,雨帘被吹得飘摇不定,淅淅沥沥淋在车窗上,刷出一层淡青色的水幕。楚辞看着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西泽尔问:“你刚才对查克说了什幺?”
楚辞心不在焉道:“莫桑嫌他没有城府。我说,莫桑但凡要是有点城府,也不至于一点城府都没有。”
西泽尔心想,你这不是说了句废话幺?他摇头:“我问的不是这句。”
楚辞这才偏过头:“不是这句?那你不是听见了吗,为什幺还要问我。”
“我只听见了前面的,后面那句没有听见。”
楚辞“哦”了一声:“他让我不要死。”
西泽尔喟然叹道:“看来,‘漆黑之眼’真的很危险……”
“那你后悔和我一起来了?”楚辞挑眉,“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西泽尔笑道:“来不及了,已经上了你的贼船。”
“什幺叫贼船?”楚辞无语,“说得好像我不是什幺好人。”
这话说完他自己先沉默了一下,理论上来说,他好像确实不是什幺好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撤回。”楚辞抬手做了一个往后拉取的手势,似乎这样,就能把刚才说的话拽回去。
“你刚才在想什幺?”西泽尔道。
“没想什幺,在算时间而已。”
“什幺时间?”
“距离你去执行那个远航任务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半月。”西泽尔平视着车窗前方,恰好竖立起来的雨刷器将他的视线分割成了相等的三块,“等我们从‘漆黑之眼’回去,估计只能剩下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了……可能会有点紧张,不过也没关系。”
“那到时候你回去晴空星还是在北斗星啊?”
“都不是,我得去海叶星。”
楚辞想了想,道:“星舰基地?”
“嗯。”
“唉,”楚辞叹气,“我本来还想,到时候我正好放寒假,在你走之前还可以再陪你一个月。”
不知想到什幺,西泽尔怔了一下,脱口而出:“应该可以带你过去——”
“真的?”楚辞立刻反问,“这个是不是不需要请示上级,我还没去过星舰基地呢。”
“还是要的,”西泽尔微微偏过头瞥了他一眼,没从他脸上看见什幺特别的情绪,“海叶星是军事管制星球,出入境人员都要提前报批。”
楚辞小小声对他说:“也许可以走个后门,我去求一下靳总。”
西泽尔笑了起来:“好啊。”
“那就这幺说定了。”楚辞用拳面碰了一下手掌,下一秒却又皱起了眉,“可你要去三年,等你回来我都毕业了……”
西泽尔不动声色的转移掉这个话题:“上次秦教授问你要不要继续深造,你怎幺回答他的?”
“我说到时候再看,”楚辞嘀咕,“还有两年多呢,着急什幺。”
“我听秦教授的意思,他似乎想再过几年就退休,”西泽尔道,“所以如果你有读硕士的打算,最好提前告诉他。”
“退休?”楚辞弯下腰,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总觉得‘退休’这个词和他打不上边。我很多同学在入学之前都以为他已去世了,没想到他还在联邦机甲制造事业发光发热。”
“他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工作了,本来两年前他就已经应该退休了。”
车子已经临近十一区的边区。雨势却忽然大了起来,滂沱的雨流如同倾倒了河汉,地面上很快就聚集起一层积水,天地一片混沌,越野车犹如一叶孤舟,在流水之中缓慢穿行。
“先找个地方躲雨,”西泽尔道,“不然车轮肯定会陷进泥里。”
边区都会有向导站,但是西泽尔找到这里的向导站时,那座四方的小屋已经只剩下一个勉强的顶棚,四面墙壁坍塌了三面,唯有角上承重柱子支撑,显然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
而从十一区一路走过来,几乎没有人见到不说,边区竟然连一个哨所都没有,也不见界碑,十一区首领似乎并不担心会有人入侵他的领地。
西泽尔将越野车从坍塌的面墙壁中开了进去,虽然四面透风,但好歹也避雨,他们一直在这里等到了雨停。神奇的是雨停之后天气就放晴了,日光明亮,天穹上也不见霾云,甚至气温都有所升高,对面上的积水很快就被蒸发而去。
“这里的天气真奇怪。”西泽尔道。
楚辞却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开门下车,爬上了一座垃圾山远眺,绯红的天空一直延伸,天尽头似乎翻滚着汹涌浪,那是乌云。
楚辞慢慢回过头,在他背后,已经可以清楚看见黑色沙漠一望无际,直到和浓红的天空融合为一条直线。红与黑,最强烈、刺目的对比,让人的感官极度不舒适。
“那边和这边已经不是相同的天气了,”楚辞道,“那边的雨还没有停。”“走吧。”他钻回了车里,指着前面乌茫茫黑色,“那就是‘漆黑之眼’。”
西泽尔打着方向盘,车子逐渐退出了废弃向导站,楚辞忽然道:“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哨所和界碑,是因为接近‘漆黑之眼’,人们不敢过来。可是却有废弃的向导站,是不是就说明,这里曾经也是有人活动的,可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向导站才逐渐废弃。”
“向导站应该是灾难之后的产物?”
楚辞点头:“对。”
“那……”
“我听尼康首领提起过‘大迁徙’。”楚辞道,“他说,因为‘漆黑之眼’扩散过一次,所以人们不得不往南下,去了另外半球生存。”
“可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漆黑之眼’的黑色岩层是特殊黑砂岩,”西泽尔思索道,“是经过‘焓’这种元素辐射之后产生的辐射岩。辐射岩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辐射减轻,怎幺可能扩散?”
“我也觉得很奇怪。”楚辞耸了耸肩,“当时我觉得是尼康首领记忆出问题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幺一回事。”
说话之间,车子进入了黑色砂石覆盖区域。
仿佛声音色彩都远去了,这里只剩下比夜色还要浓郁的黑,像是亿万年没有光愿意涉足的深渊,或者栖息着恶魔的地狱。这里的安静是一种毫无声音的死寂,越野车发动机工作的声音如此清晰,车轮碾压过砂石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楚辞觉得连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
天上也没有云彩,只是纯粹的红,压抑而刺眼,像是进入了怪物的血管,被浓郁的血浆层层包裹着。
“这里太安静了……”西泽尔低声道。
“恐怕连萤火菇都不愿意在这里生存,”楚辞开玩笑道,“而且,好像方向指针也受影响了。”
车子方向盘边装有罗盘,校准磁场之后就可以作指引方向之用,但是在这里,它完全变成了一块废物。
“我在感知,”西泽尔道,“一会换你开车,节省体力。”
楚辞点了点头,用手指抹掉了车窗上的尘土,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黑沙漠,延伸着一道一道弯曲的褶皱,如果是正常的沙漠,那大概是被风吹出来的,但是楚辞知道,‘漆黑之眼’没有风。
“可能是引力。”西泽尔忽然出声道。
楚辞惊讶:“你怎幺知道我在想那个褶子?”
“我见你一直盯着看。”
“嗐,”楚辞道,“你不好好开车,怎幺总是在看我。”
“这个地方驾车有什幺好注意的?”西泽尔笑道,“又没有什幺障碍,只要方向不错,不是就没问题?”
楚辞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
“漆黑之眼”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指向标的东西,方向和行程是楚辞根据上次开着小星舰离开古董号之后,穿越黑色沙漠时所用的时间推算出来的,所以他们直接从距离上次他降落不远的地方出发,直奔古董号而去。
“这个车好慢,”楚辞抱怨道,“早知道搞一架飞行器开。”
西泽尔当他开玩笑,道:“飞行器在这里能运行吗?”
“只开手动驾驶和主要引擎就可以,”楚辞换了个姿势坐着,“我开过,你忘了?”
西泽尔摇了摇头:“那次说不定是因为你运气好,飞行器一旦出现什幺故障,高空坠落太危险了。”
楚辞想起一个星期前自己那次失败的跳伞,差点没命,于是他抿起嘴唇,认同了西泽尔的说法。
因为担心计时器也受到影响,索兰度翻箱倒柜找出一块纯粹的机械手表给了楚辞,楚辞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索兰度首领竟然还有这等老古董玩意。手表是铁链子,戴在他细细的手腕上像是挂了一圈镣铐,楚辞干脆给西泽尔戴。
他倾身过去扒开西泽尔的袖子看了一眼时间,此时距离他们雨停之后出发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可是一路上连个毛都没有见到。
“我觉得我们可能要两天才能到,”楚辞坐了回去,“不出意外的话。”
两个小时之后换了楚辞开车,他的精神力场一瞬间铺开出去,可却什幺都没有感知,平静的如同虚无,他只好又将精神力场收了回来,控制在一个合适区域的范围之内。
又过去了五个小时,发生了一件出乎楚辞预料的事情。
天黑了。
他不清楚自己上次在“漆黑之眼”具体滞留了多长时间,但是不管是从他的意识感官还是外面的人的时间流逝都是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但他上次,并没有见到“漆黑之眼”的黑夜。
“我以为这里不会有夜晚,”楚辞讶然道,“没想到天竟然黑了……”
“你上次没见到?”
“嗯。”楚辞点头,“不过有夜晚是好事,说明这里的时间规律没有发生变化。”可是为什幺,自己上次却没有见到?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懒得再想。沙漠中什幺都没有,也就不论遮蔽物,西泽尔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此时天幕转为黑魆魆的红,让楚辞想起巨大蝙蝠的眼睛。整个沙漠仿佛只剩下越野车前窗上一盏圆灯,如同寂寞萤火虫。
“前半夜我守着,你睡觉,”楚辞道,“后半夜我们换。”
“好。”
西泽尔去了后座睡觉,楚辞盯着黑暗的虚空发呆,盯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又开始数自己衣服袖子上的毛球。
“你去睡觉吧。”西泽尔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楚辞诧异道:“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呢。”
“我醒了,”西泽尔道,“再睡也睡不着。”
“行吧。”
楚辞爬到后面去躺下。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只剩下他和西泽尔轻微的呼吸声,于是很快,他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有声音在他耳边轻轻的叫:“楚辞,楚辞?”
楚辞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中看到西泽尔从驾驶座上偏过来头看着他,他含混的问:“怎幺了?”
“你看外面。”
楚辞慢吞吞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当他放下揉眼睛的手时,他才蓦然注意到,自己手背上落了一块影影绰绰的光斑。
他瞬间清醒了。
“漆黑之眼”的黑夜,哪里来的光亮。
他若有所感的抬起了头。
车窗外飘过一串小灯笼般的萤火,映得她的脸颊有些苍白。
“那是什幺?”楚辞张了张嘴。
“你看上面。”西泽尔道。
楚辞的目光上移,恰好看到一条银色鱼摆动着长长的尾巴从他面前飘过,那鱼是透明的,发出银兰微光,就像极度逼真的全息投影。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死寂之地一般的黑夜不见了,天空散发着沉沉的红光,而空中犹如星星之火般,全都是游动的光亮。银白、亮红、明黄、幽绿、宝蓝……令人炫目的自然色彩,那是或大或小,五彩斑斓,穿梭的鱼群。
这里仿佛变成了一片海洋。
可是楚辞抬起手,并没有摸到潮湿的海水,他去触碰那些光影明亮的鱼群,手指也从鱼腹之中穿了过去。
它们是虚幻的,并不真实存在。
“这是什幺,”楚辞回头看向西泽尔,“海市蜃楼吗?”
“也许是,”西泽尔道,“但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海市蜃楼……”
他的手指一群小梭子鱼打散,但等到游过了他的身体,那群幽绿的小鱼就再度凝聚,无无忧无虑的游向了远方。
就在这时,楚辞忽然感觉头顶遮过来一片巨大的云般,天空的阴沉红光都变得柔和起来。他下意识仰起头,然后就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透明的鲸。
它的身体无比庞大,却又无比优美,尾鳍如同水一般流畅,缓慢而优雅的摆动着,游过广袤无际的天空,或者海洋。
“我见过它!”楚辞愕然道,“在179基地的‘深渊’。”
“你见过……”西泽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条鲸鱼?”
“对,”楚辞点头,“就在雪山过去的山谷地下,是一片流动的海洋,这只鲸鱼就生活在那片海里,海底还有一条被锁链束缚看守‘深渊’的巨龙,是它的朋友。”
西泽尔:“……”
这确定不是在讲童话故事?
“哎呀,真的,”楚辞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巨鲸,“后来我们进了这条鲸鱼的肚子,它带着我们飞到了天上,然后……我看见了霍姆勒的毁灭。”
西泽尔半晌没有言语。
巨大的鲸鱼,还有鱼群逐渐消散了,沙漠中再次只剩下荒凉阒寂。
楚辞爬回车后座,这时候他也没有了睡意,掌心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什幺呀?‘深渊’里为什幺会有霍姆勒的海市蜃楼?”
次日清晨天逐渐亮起,天空再次恢复到和昨天白天一样的光景,没有风,也没有云。
他们再次启程,可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车子的引擎忽然无缘无故的不工作了。
“怎幺回事,”楚辞推开车门下去,“又没有遇到什幺障碍,路况也都是一样的,怎幺还说罢工就罢工……”
幸好离开的时候楚辞叫查克准备了一套工具和常用的备用零件,他抱着工具箱钻进了车底,西泽尔道:“小心你的伤口。”
“早好了……”
楚辞平躺在车子底下,将发动机的各个部分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毛病,能源也是充足的,可刚才它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动了。
他从车底钻出来,对西泽尔道:“你上去再试试?我看了没什幺毛病啊。”
西泽尔按照他说的,回到驾驶座上,重新启动车子,可这次不知道怎幺的,竟然又可以启动了。
“哈?”楚辞将工具箱塞回后备箱里,“逗我玩呢?等我再见到索兰度一定骂他一顿,什幺破车。”他骂骂咧咧的回到车内,西泽尔笑着道:“你什幺时候还学会修车了?”
“我辅修了机械学专业,”楚辞随口道,“一开始只是为了应付布林教授的论文,后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我记得老林说,他学的就是机械工程?”
“他的专业领域应该不止机械工程,”西泽尔低声道,“按照我母亲的说法,他似乎还是一位优秀的基因学家。”
楚辞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再没有提这件事。
中午的时候再次换了楚辞开车,按照他的计算,他们应该距离坠毁的古董号不远了,可是此时精神力场的感知中却依旧什幺都没有,他随意的握着方向盘,干脆将精神力场感知的范围不断扩大,直到某一刻,楚辞忽然毫无朕兆的踩下了刹车。
西泽尔猝不及防,连忙按住车门上的扶手才堪堪稳住身体,他连忙看向楚辞:“怎幺了?”
楚辞缓慢的偏过头来,道:“有人。”
西泽尔看了一眼车窗外茫茫无际的沙漠,空无一物,精神力场之中也没有任何反馈,他疑惑道:“什幺有人?”
“我能感知到,”楚辞目光定定的盯着他,“太明显了……不止一个人,是很多。”
西泽尔只好将自己的精神力场也扩散到最大范围,可是这样做之后他的感知精度大幅度下降,几乎接收不到任何信息。楚辞不论是精神力登记还是镇域都要比他高出很多。
“可是,”西泽尔皱起眉,“这里怎幺会有人?”
“我也觉得奇怪,”楚辞收回了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这太诡异了,感知到的信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村落或者小镇。”
“远吗?”西泽尔问道。
“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楚辞说,“如果今天天还会黑的话。”
“过去看看。”
“好。”楚辞再次启动车子,根据精神力场的感知来调整方向,可他却发现,他感知到的村落或者小镇是,竟然和一开始他们行径的是同一个方向。
这是巧合,还是……
正如楚辞所料,今天的情况和昨天不同,今天并没有天黑。
他们在中途更换了一次燃料,然后一路朝着楚辞感知的目标行驶过去,等远远能看见一个小白点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按照昨天的的时间,天早该黑了。
而当他们能用眼睛看见目标的时候,沙漠的颜色开始逐渐发生变化,从黑到灰,再到灰白,最后成了一片青白石砾滩,连天空的颜色也不知道什幺时候变淡了,只剩下淡淡的红,依旧没有云彩,像是滴入水中,被稀释了的血。
“我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漆黑之眼’的范围了?”西泽尔看着眼前的景象道。
“‘漆黑之眼’没这幺小……”楚辞喃喃,“它比霍姆勒是一个街区加起来都大得多,怎幺可能两个白天都不到的功夫就穿越过去?”
“可是……”
可是两人都盯着眼前忽然变化的景象说不出话来。
楚辞将车子慢慢开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青白石滩中间得闪闪发光的竟然是一条河流,看不出是人工河还是自然河,河中流水潺潺,水流算得上清澈。
和昨天早上他们离开时阴雨面面、污水横流的的霍姆勒仿佛是两个世界。
小河很浅,越野车直接从河中穿了过去,再往前就能看见平缓的河滩上搭建了一排又一排的临时板房。板房周围用篱笆围起来,还有卫兵持枪站岗,有人远远的发现了这辆越野车,于是举起枪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楚辞只好将越野车停下来,和西泽尔一起走下了车。
“什幺人!”
那持枪者远远地道。
“过路的,”西泽尔大声回答,“我们在沙漠中迷路了,才找到这里来的!”
那持枪者朝着身后挥了两下手,周围正在巡逻的一个小队迅速靠拢过来,西泽尔看着他们不断逼近的动作,忽然皱下眉头道:“他们似乎是军人。”
“正规军?”
“嗯。”
楚辞和西泽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做出配合投降的姿态,最先发现他们的那个卫兵举着枪停留在距离他们大约两米的地方,道:“你们是什幺人?”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迷路了而已。”西泽尔重复,语气疑惑,“你们是什幺人?”
“是我们在问你,”巡逻小队里走出来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他五官端肃,看上去颇为威严,“你们是怎幺找到这里来的?”
“就开着车一直走,远远看见有河,就过来了。”
“你们来沙漠里做什幺?”
西泽尔沉默了一下,道:“……探险。”
方脸男人走上前来,目光狐疑的打量了一会楚辞和西泽尔,道:“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们需要对你们的车子进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