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灼地内心都要笑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手悄悄地放到了自己腰上的那把**上。
如果带了耳朵的猫是食物链的顶端,那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为生命战一下。
那只诡异的猫,忽然动了一下,只见它迈着轻巧地步伐,轻轻地向着他们走来。
一股阴森之气也慢慢地逼近。
张灼地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杀气与压力,居然来自一只“兔子”。
张灼地抓紧了手里的**,把丁了严实地挡在了身后,身上的怒意也被激发了出来。
他不相信自己全无抵抗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猫叫——
只见一只黑猫忽然冲了出来,冲着那只白耳朵的“兔子”就扑了上来,两只在地上摆出缠斗的姿势,打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灼地马上拉过了丁了说道:“跑!”
他们顺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跑出数十米的时候,还能听见凄惨的猫叫声。
他们一直跑了近半个小时,丁了彻底跑不动了,张灼地把他背了起来,在森林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跑,直到重新回到了那条河边。
张灼地把他放下,自己也累瘫了,倚在一块石头旁大喘气。
丁了说道:“那只猫为什么救我们?”
“第二次了。”张灼地说。
昨天也有一只猫给了他们线索。
丁了想到了什么,半晌没有说话。张灼地以为他在担心宁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们后来又在附近的河边、木屋旁的树林里找了找,都没有见宁滨的身影,而其他人也在天黑之前回来了,看神色也知道是无疾而终。
白风风简直情绪差到顶点,他对张灼地的意见很大,见张灼地和自己说话,只简单地摇了摇头。
张灼地理解他的心情,暗自叹了口气。
卜天说道:“这下问题大了,死者没有找到,人还失踪了一个。”
“死者找到了。”张灼地道。
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张灼地道:“是我。”
丁了马上反应过来,皱眉道:“不要胡说。”
张灼地已经料到了他的反应,他道:“0505是我第一次进入论坛的日子。”
丁了这才反应过来,眼睛慢慢地瞪大了,一时找不到语言。
“看来除我以外,没有人的这天更有意义了。”张灼地苦笑。
宁滨失踪了,张灼地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只能说出这个“好消息”,尽管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会丧命的。
也许他也并不是死者,也许死者另有其人。
张灼地不好说,但是今天他确实做错了一件事,尽管错并不全在他,他也愿意承担一些责任。
张灼地把这个就当成自己还债,不知道白风风感受到了没有,从回来开始,白风风就一直坐在墙角,神经质地拿着打火机打火。
张灼地没有时间去照顾他的情绪了,因为丁了明显更加惊慌失措。
他自从听到张灼地说自己是死者之后,就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手里捏着张灼地的衣角,过了会儿都攥湿了。
张灼地把他的手握住,发现一片冰凉。
丁了冲他轻轻摇头,张灼地说:“没什么事。”
“这回能知道你是不是爱我了。”张灼地开玩笑道。
丁了笑不出来,他都骂不出来什么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失去张灼地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恐怖至极的事情,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张灼地觉得心疼,只是攥着他的手,却捂不热,丁了一直在流冷汗。
丁了没有说让他不要写,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自己消化这种恐惧。
此时此刻的丁了,就好像是董晚风一样,失了魂。
张灼地有些忧心的是,如果真的自己真的不是死者,丁了也活过了今晚,丁了以这种状态有没有能力自己走出森林。
过了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崔无敌在屋里点了柴火,用行军的饭盒煮了一饭盒米饭,就着不知道哪里弄的野菜,搞得色香味俱全,屋里的人除了他谁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白风风走过来,对张灼地说:“哥,晚上小心。”
张灼地笑了,说道:“放心。”
白风风想了想,坐在了张灼地的身边,他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有些颓废,张灼地没有催促他,过了会儿,白风风道:“我真的不是东西。”
白风风惨笑一下,自嘲道:“她最后跟我认真地聊一次天,就是这么说我的。”
张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怪你,”白风风道,“哥,真的。”
张灼地还是道:“对不起。”
白风风:“下午她说要出去,其实我应该陪她去的,但是我知道她不愿意我陪着她,我就没有说。她不讨厌你,她讨厌我。”
“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不讨厌我。”张灼地给他讲了一个很小学生的爱情逻辑。
白风风好像有些困惑,他真的不太明白这些。
宁滨确实没有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白风风对于感情十分幼稚。
白风风道:“至少……没有让我看到她的尸体。”
“也许还活着,”张灼地也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我们都心怀希望吧。”
白风风道:“嗯。”
“你也会没事的。”白风风补充道。
天彻底黑了下来,张灼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尽量表现得轻松简单,以免影响到丁了。
就算真的只活到今天,对张灼地而言也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办好,有些留恋。
过了会儿,门响了。
这次,依旧是张灼地去开门。
他拿起门口的蛋糕,这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黑暗的森林里隐匿着无数双森绿的眼睛。
张灼地把门关上,拿起了蛋糕上的卡片,上面写着“周怡”的名字。
这次是他自己的考验,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他保持清醒,张灼地看到那个名字,没做犹豫,就将上头的名字划了下去。
丁了道:“张灼地。”
尾音有些颤抖着。
张灼地依旧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依旧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来源——曾经他也是被寄予了厚爱生下来的孩子,出生那天他爸在滚烫的路面上抱着他奔跑,所以才叫“灼地”。
只是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名字会被写在这种地方。
张灼地把很多思绪都暴力地收回囊中,然后把蛋糕放在了地面中央,所有人围在一起,白风风递给了他打火机。
张灼地把蜡烛点着,他感觉丁了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他没有回头。
“虽然不是今天,”张灼地道,“来祝我生日快乐。”
众人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张灼地这才意识到这歌在这种氛围下是非常阴间的。
一首歌唱完,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紧紧地抓着张灼地的手。
张灼地眼睛看着那根拉住,足足五秒钟过去——
蜡烛没有熄灭。
众人一齐松了口气,丁了急促地呼吸了几声,张灼地说:“你怎么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丁了已经流了一脸的泪。
终于平安,张灼地心情不错,笑着擦了擦他的眼泪,很默契地没有笑话他,只是对其他人说道:“可以安心了。”
“这是最后一夜了,”张灼地说,“恭喜大家。”
大家心情疲惫极了,很快就各自睡去。
这晚没有人守夜。
因为连续几个晚上,在睡着后都没有任何危险进入这个房间,大家都默认动物是无法进入木屋的,白天的运动量又很大,这几天积累下巨大的疲惫,大家睡得都有些沉。
因此半夜忽然被女人的哭声惊醒的时候,大家都是没有料到的。
有人打亮了手电筒,看到是董晚风趴在窗口大喊大叫。
“滚出去,”董晚风一边叫一边驱赶着什么,“滚啊!”
张灼地皱着眉头站起来,看了眼窗外,说道:“你看到什么了?”
“丁启,”董晚风抱着他的肩膀说,“是丁启,他在看着我。”
张灼地看了眼丁了,丁了的脸埋在衣服里,也在盯着他。
“没有人,”张灼地说,“别闹了。”
他对董晚风没有什么耐心,念在她被逼得有些精神失常的份上,随便安慰了两句,然后就躺了回去。
“猫不会进来的。”卜天好心道。
董晚风没有听进去,抱着头还是很恐惧。
随后这一夜,就在董晚风的颤抖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陆续起来,丁了的眼睛疼得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张灼地表情不太好看,带着他去河边,强迫他摘下来义眼片,看了眼,说道:“发炎了。”
丁了摇着头恳求道:“我要戴。”
张灼地说:“给我。”
丁了犹豫片刻,把义眼交给了他,张灼地随手就扔进了河里。
丁了:“你干什么!”
张灼地道:“要去捞吗?”
丁了倔强地看着他,张灼地说:“戴上墨镜,没人看你。”
张灼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看丁了已经有些老实了,就说道:“没有那么难看,今天就回去了。”
“你昨天还说难看。”
虽然丁了没有哭,眼睛干干的,但张灼地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哭。
张灼地说:“我的话你听听得了。”
“我不会说话,”张灼地说,“当个屁放了。”
丁了说:“……”
张灼地用清水给他把眼睛冲了冲,然后帮他把墨镜戴上,说道:“根本没人能看得出来的。”
丁了将信将疑,但没再反驳。
按理来说,今天的游戏就已经结束了,但是迟迟没有广播宣布游戏结束,他们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就决定再用这段时间去找宁滨。
张灼地和丁了这次换了一处方向找,那是一处山坡,头顶就是断崖,张灼地在拉丁了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忽然停了下来。
丁了疑惑地跟着他往上看,看到了山崖上站着一个人——董晚风。
距离很远,他们看不清董晚风的表情,隐约感觉到她闭着眼睛,张开了双臂。
过了一会儿,她身体前倾,以一个拥抱的姿势,一跃而下——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董晚风就以倒栽葱的方式栽倒在了前面的大石头上,血溅一地。
悬崖上,一只猫走了过来,远远地望着他们。
丁了看着这只黑猫,发现它身上明显带着非常严重的外伤。
这是昨天的那只救了他们的猫。
丁了和它隔着时空对视,丁了仰着头,黑猫低着头。
过了会儿,丁了静静地把墨镜摘了下来。
黑猫看到了他左眼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的变化,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只猫身上。
这段时间显得非常漫长,大概过了一分钟,黑猫瘸着一条腿,转身离开了。
丁了把眼神收回来,张灼地看到他流了一串眼泪。
丁了看着张灼地,说道:“它是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3-15 20:43:45~2023-03-16 20:2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