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执大佬一定要当吗》- 第102章 番外:重生竹马校园if(1)

第102章 番外:重生竹马校园if(1)

郁星禾一觉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头顶上悬挂着的,是一个逗小婴儿的铃铛的时候,当即大喊“桑取容”。

昨晚上,郁星禾记得自己骂了这家伙,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那么喜欢咬人。于是他看见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被他报复了。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一开口,出来的声音却是又奶又嫩的“哇哇”哭喊时,郁星禾瞬间收声,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他收声收的很及时,但依然召唤来了时刻密切关注这里的……江女士。在他还没有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江女士就出现在他视线里。

是的,江女士。而且还是明显年轻了很多很多的江女士——一种郁星禾只在老照片里见过的江女士。

江女士头发挽在脑后,用簪子固定住,匆匆走来的时候,上面的坠子灵动地轻晃,郁星禾下意识伸手去抓——

紧接着,一只胖乎乎的白嫩小手映入眼帘。

郁星禾:?

郁星禾张开五指——那只手也跟着展开,郁星禾双手狠狠握拳——那只手也顺着他的意思,攥成一只奶馒头一样的拳头。

郁星禾心里咯噔一下。

哦豁,出问题。

江女士被小宝宝的动作逗笑,伸手抱起骨头都还软着的孩子,小奶冻一样,皮肤Q弹,还睁着大眼睛看她,嘴巴都微微张着,乍一看,竟然有点震惊的意思。

这么小的小孩都会做表情了?江女士心里又惊又笑。

“小星星,怎么一天天表情这么多……以后当个小演员吗?”

小……星星……??

已经有二十年没被叫过这个昵称的郁星禾,一时间不适应到极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不过郁星禾第一反应,还是下意识顺着江女士的话往下想,心道“做演员好像也不是不行。”

突然,他转念一想,倒抽一口凉气,终于对眼前的一切有了明确的认知。

——他,已经活过两辈子的堂堂郁氏总裁,竟然在二十三岁的某个普通早晨,再一次重生了。

这次时间线拉的还有些过于靠前,直接给他跳到刚出生的时候了。

郁星禾伸着自己的小短手,拍拍肚子,又拍拍脸蛋,试图把自己从可能的谁梦里拍醒。

可惜,或许是小孩子的身体力度实在有限,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郁星禾的试探毫无反应。

那我原来的那个身体呢?郁星禾忍不住担心。

死了吗?死了的话,小桑……

不不不,应该不会吧。

郁星禾想猛地晃晃脑袋,驱赶走脑海里的想法,然而连摇头晃脑都很难做到。

……看来小婴儿的肢体发育也就这样了。

要不……从现在开始训练自己的运动能力?低头看了看自己“新安”的四肢,郁星禾再次挥动两下,已经感觉到疲惫。

于是短短几秒钟之后,郁星禾就很快抛开了这个念头,血脉里就刻着的咸鱼DNA占据了上风,郁星禾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必须开摆”的事实。

他过快地进入了小婴儿的角色,眼一闭,腿一蹬,又成了躺在妈妈怀里的小奶冻。

江女士拎着自家小崽子,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又确认他不是饿了,找不到问题症结,不免有些疑惑。

“刚刚怎么突然哭了一声……”他摸了摸郁星禾头发还十分稀疏的脑袋,忍不住在小宝贝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郁星禾被亲得一懵。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这么亲近过了,害羞的同时竟然有一种想要再来一次的冲动,不知怎的,眼眶就突然热了。

上辈子虽然有幸有了第二次生命,父母虽然还叫做郁关山和江意缇,但人格的形成并不是名字就可以决定的,他们之间依然有着细微的不同。

面对上辈子的父母,郁星禾心里其实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生疏感,哪怕这种生疏感在随着家人之间的相处而渐渐减弱,但和真正属于自己的父母比起来,总归还是有差异的。

郁星禾看着眼前年轻的江女士,扁了扁嘴,忍了又忍,才没有哭出来。

但他这副将哭未哭的样子,还是引起了江女士的注意,这位新上岗的母亲显然也有点不知所措,抱着小奶冻,扭头朝屋外叫了一声。

“老郁,过来看看儿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郁关山围着围裙匆匆走进来,十分熟练地接过妻子怀里的小奶冻,拍着哄了两声。

郁星禾感受了两秒,当即睁大眼睛。

怎么说呢……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爸的带娃技巧比他妈高了不止一点。

如果说在妈妈怀里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里的睡床,充满了安心与信赖,那么他爸的怀抱就是非常专业的五星级酒店大床……还是带按摩款的。

抱小孩的姿势、拍背的力度等等……无一不透露着专业,郁星禾只觉得瞬间就困意上涌,砸砸嘴巴,眼前一黑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他心里还在想,这一切会不会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呢?搞不好……再一睁眼儿,自己就会在璋山别院那张超级大床上醒过来——然后身边还躺着某个幼稚的会咬人的家伙。

说起来,小桑同学比他小两岁多,现在肯定还没出生吧……

不知过了多久,郁星禾再次从梦里醒来,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握起垂在身侧的手,朝着天空猛地挥拳——

“叮叮叮叮——”

风铃被碰到的清脆声音响起,郁星禾闭着眼睛抽抽嘴角,最终还是睁眼开了这个盲盒。

眼前依旧是婴儿床上悬挂着的风铃,此刻正摇摇摆摆,展现着属于小孩子的活力。

……比我都有活力。郁星禾心想。

看来这第三辈子他是活定了。

……

当小婴儿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吃吃睡睡玩玩,再逗一逗大人,日历一页一页的翻过,郁星禾渐渐长大。

三年以来,郁星禾没有努力去当神童或者运动健将,勤勤恳恳遵循着人类幼崽的发展规律,在合适的月份学会了翻身,爬行以及走路。

……毕竟他第一次胎穿,并不想把自己搞到什么研究所去,成为人家的小白鼠。

郁星禾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觉得如果被别人认为是特别厉害的天才少年,那就真出事儿了。

被国家研究还好,万一被什么邪恶科学组织抓走,成了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缸中之脑”,被整个邪恶科学研究所当成宝藏一样进行各种实验——最后研究出来发现这个脑子,和正常人完全没什么两样。

想到邪恶组织研究员们懵逼的表情,郁星禾坐在自家的小花园里,忍不住大笑出声。

“星禾!在那傻笑什么呢?回来吃饭了!”江女士的声音响起来,郁星禾一个激灵起身,一路小跑,从花园拐回了屋里。

一边跑,一边喊着“来了来了”。

江女士透过客厅窗户,好笑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评价:“你这动静……跟外面洒水车似的。”

还是一副小豆丁样子的郁星禾在玄关拖鞋,一时茫然:“啊?”

他爸看见他这幅样子,在旁边忍着笑解说:“一边喊着就一边过来了。”

郁星禾哼哼两声:“不好吗?我这叫事事都有回应!”

江女士被逗乐:“小机灵鬼。”

郁星禾弯着眼睛讨好地笑了笑,心想,等我上了学,接触了数学这种东西之后,我亲爱的妈妈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小机灵鬼”这种称呼……且听且珍惜吧。

郁星禾忍不住在玄关踮脚,左右撇着脸蛋照了照镜子。

小孩子向来都是见风就长,一转眼三年过去,之前软趴趴的奶冻儿也出落成了一个能跑会跳、雪玉可爱的奶团子。

郁星禾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

手感真不错!

江女士笑他:“我发现你挺喜欢自己的脸蛋啊?”

郁星禾想了一下:“也不是。”

他说:“小孩子的脸蛋比较好捏而已。”

“你自己不就是个小孩子?”郁关山笑道。

江女士忍不住感慨:“可惜现在有计划生育……不然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给你再要个弟弟妹妹也好啊。”

两辈子都是独生子女的郁星禾闻言,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发现,自己对亲弟弟这种生物的印象,仅限于郁本旦那个样子,心里实在对血脉相连的小孩没什么兴趣。

他想起,大概是在自己初中的时候,计划生育的政策就会被放开,于是他连忙打消父母再要一个的念头。

“不了不了。”郁星禾腆着脸说,“我玩自己就行。”

郁关山夫妇俩笑成一团。

江女士说:“洗洗手,再看一会儿电视就吃饭了。”

郁星禾拖着长音说了句“好”,心里叹气。

早知道他妈喜欢提前喊人……明明还有十几分钟才吃饭,到他母亲大人口中,就成了“马上准备吃饭”,而且他不听还不行。

算了,就当宠一宠大人咯。

郁星禾背着手,迈着小短腿,在管家赵叔的帮助下爬上洗漱的小凳子。

三年过去,他也渐渐适应了当小孩的生活——适应的非常之快。这种每天都能开摆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幸福。

但大概是上辈子当过总裁,郁星禾怀疑自己骨子里已经被感染了工作狂病毒,一部分大脑已经变成了工作狂的形状——他竟然时不时,就有一种突然很想学习的冲动。

有时候他会顺着自己的想法,当一下小神童,换来父母惊喜的目光,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学习的念头。

因此,现年三岁的郁星禾,只是亲朋邻里口中还挺聪明的小孩,没有到被送去研究院的地步——郁星禾对此十分满意。

在客厅里悠悠哒哒地走了一会儿,佣人端菜上桌,郁星禾被他妈妈拎回了餐桌上。

一家三口往桌边上一坐,郁星禾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吵着看电视看动画片。

现在的动画片有限,好看的那几部,郁星禾上辈子和上上辈子,实在已经看过了太多遍,偶尔消遣的时候,看一看也就罢了,吃饭的时候,动画片已经没有办法再引起郁星禾的兴趣了。

郁星禾往加高的椅子上一坐,对着满桌的菜流口水。

虽然家里现在已经重回上辈子的豪门生活,但他老爸依旧热衷于下厨,且厨艺比起上辈子来说只增不减。

看来上辈子,是过于繁重的公司工作,剥夺了他爸炒菜的天赋。

郁星禾小大人一样叹了叹气。

江女士看着儿子,笑着问:“怎么了,叹气呢?你爸今天做的饭不香了吗?”

郁星禾连连摇头,十分捧场地夸赞:“哪儿能啊,谁家老总天天回家给老婆儿子做饭吃呢。我爸可是行业中的翘楚!多少富豪的榜样!”

郁关山被儿子的小奶音逗笑:“你这小家伙……小嘴抹了蜜似的。不过说起来你老爸能有现在的成就,有一半原因还得感谢你。”

郁星禾眨眨眼睛问:“那另一半呢?”

郁关山十分上道,手边没有酒杯,就索性举起汤碗,朝妻子的方向敬过去:“另一半,当然是因为你妈妈的支持和帮助啊。”

江女士顿时嗔笑,端起碗意思意思地跟丈夫碰了一下。

郁星禾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不仅感慨又满意。

他还记得,第一辈子的时候听父母说过,在自己出生之前,他爸的生意失败过一次,也因此郁关山才回归家庭,成了学校里的一名美术老师。

上上辈子的时候,郁关山对此一直接受良好,郁星禾也一直以为自己老爸就是特别享受这种家庭煮夫的生活,可是上辈子见识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的爸妈,他才知道,原来他向来带着围裙,笑眯眯的爸爸,也曾经有着那么坚定的、热爱的事业。

于是在自己第三次重生之后,郁星禾决定帮他老爸一把,让郁关山重新成为家里经济来源的顶梁柱,在商业领域发光发热,也让他妈妈能够更轻松地投入到她热爱的教育事业中去。

郁星禾记得特别清楚,上上辈子的时候,江女士就因为操劳过度早早白了头发,可上辈子的江女士,虽然也担任着班主任的职务,但因为明显对家庭的操心少了太多太多,明明已经50多岁了,看上去却还像30多岁的一样。

郁星禾每每想到这儿,心里就好像忽然多了一种使命感,原本觉得自己这第三次重生没头没尾,但在想到这一点之后,自己就好像找到了方向。

于是在他能够开口说话之后,他仗着自己住在小婴儿的身体里,胡闹一样,把各种他觉得有利于他爸做投资分析的东西,一股脑往他爸面前堆。

起初他爸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对报纸感兴趣,后来他发现,这小子只是报纸的搬运工。

不过儿子拿过来,家庭煮夫郁关山也就十分配合的看,看着看着,他就从中忽然发现了商机,在和妻子彻夜长谈之后,妻子表示信任他的能力,于是孤注一掷地进行了投资。

这一次,他终于获得了成功,也终于在郁星禾三岁多的时候,全款购入了这一套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郁关山一直觉得儿子是自己的福星,也偶尔会想儿子会不会颇有经商投资的天赋,还曾经想过要在他小的时候就耳濡目染,每天晚上回来都要在儿子耳边念各种经济学书籍,最后只发现……催眠效果比故事书好多了。

郁关山喝完一碗汤,心里突生感慨,于是又倒了一碗,把所有情感都倒了进去,再吃一口闷掉。

然后直接吃饱了。

自己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然后两大碗汤灌饱了是什么体验?

郁关山端着自己的碗,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郁星禾和江女士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母子俩笑成一团。

郁关山清了清嗓子,想要转移话题,思索片刻,看向儿子:“星禾啊……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爸爸给你买!”

郁星禾咬了咬筷子头,半天想不出来一个东西。

他心想,他可是活过两辈子的成年人,花花世界已经迷不了他的眼睛了,而且现在的科技……能造出来的玩具也有限,郁星禾根本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趣。

说起他这个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因为从小总是这样,江女士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自闭症,但幸好在去医院之前,郁星禾就发现了自家母亲的担忧,立刻对自己的兴趣爱好做出了一些改变——在两岁的时候讨要了自己人生里第一台小照相机。

郁关山也知道儿子喜欢什么东西,想了一下:“听说最近新出了一款摄像机,不如,给你买那个?”

郁星禾想了想现在的年份,掐指一算。

对于摄影摄像十分了解的他,立刻就知道他爸指的是哪一款,这款摄像机在现在看来,确实配置各方面都很好,但是半年之后会有一款比它厉害好多好多倍的新款摄像机出现,技术革新了不止一星半点。

于是郁星禾摇摇头:“不要不要……刚出的这款我听说啦!不过我感觉不太吸引我……再等半年吧,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东西造出来呢?对吧爸!”

郁关山点点头。

他觉得自家儿子在预感这方面上,是有点东西的,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而轻视他的话。

“那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郁关山问。

郁星禾咬着筷子头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激动的差点就要站起来:“爸!!今年过生日礼物我知道要什么了!”

郁关山笑容和蔼:“什么?”

“你给我找个人吧!”郁星禾说。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把郁关山说的一愣。

不过他也没有扫自家儿子的兴,好奇地问:“可以啊,你要找什么人?”

郁星禾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筷子,两只小短手兴奋的在空中挥:“爸,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一家姓桑的……他家是不是有个小孩叫桑取容?”

郁关山想了一下:“还真有一家姓桑的……不过家里的小孩我就不清楚了。”

江女士好奇:“星禾,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小孩子说的太过有鼻子有眼儿,虽然郁关山夫妇早就习惯了儿子这种小大人一样的说话方式,但此刻也未免觉得有些惊讶。

江女士问:“你认识那个孩子?”

郁星禾这小子还没上幼儿园,一直以来也就是在家里活动,最多呢,就是到附近的巷子里和别的四合院的小孩凑到一块玩儿……可是他家附近也没有姓桑的人家呀。

郁关山夫妇俩好奇,郁星禾挠了挠头,半天才想出来一个说辞。

“其实我是梦里梦到的啦……”他语气里带了点不好意思,又不确定地说,“就是我梦到有这么一个小孩,他跟我一起玩儿,我特别喜欢他……爸爸妈妈你们帮我找一找嘛,万一就有这个人呢?”

三岁的小家伙虽然主观上没有撒娇的意愿,但是用奶声奶气的嗓音说出来,下意识就让人心软。

“而且,而且在我梦里,他小时候过得可不好了……我想把他接到咱们家来。”郁星禾说着,真情实感的扁了扁嘴,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这副情感投入的样子,把夫妻俩吓了一跳,郁关山立马大手一挥:“好,爸爸给你找!”

江女士虽然心里只觉得这可能只是儿子的一场梦,但当着孩子的面,也只是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的,你看,在梦里你们都能成为好朋友。如果梦里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话,我相信我儿子这么善良,肯定会帮助朋友的,你们两个之后,肯定都会拥有快乐的人生,一直都是好朋友,对不对?”

郁星禾用力点头:“确实!”

不仅拥有快乐人生,而且还当了一被子的好朋友……这是能说的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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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郁星禾等了两三个月,从念念不忘,等到心如死灰……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但总之,这么久过去了,郁星禾都没有听到他爸爸跟他说人找到了。

就在他以为郁关山把这事给忘了,准备旁敲侧击提醒一下的时候,他爸露出恍然的表情,说。

“噢,对,是我忙忘了,忘记告诉你。”

郁星禾眼睛一亮:“找到了吗?”

郁关山安慰地笑笑:“当然没有……毕竟是梦里梦到的事。”

郁星禾微微皱眉。

“爸爸确实是有好好查过的哦。”郁关山先严肃地证明了一下自己的努力,然后说,“京市确实有姓桑的人家,家里也算是小有资产,仅此一户。”

“那桑取容——”郁星禾急急问。

郁关山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是他们家并没有这么一个小孩……”

郁星禾挠了挠头。

不对啊……按照小桑同学的生日,现在也应该出生半年了才对,怎么会没有呢?

他又问:“爸爸,真的没有别的姓桑的人家了吗?”

郁关山摸摸他的头:“很遗憾,我的宝贝,京市确实只有这一家,并且还算是颇有历史。”

郁星禾咬了咬嘴巴,心里对自己上辈子的认知产生了一些怀疑。

难道他记错小桑的生日年份了?其实他俩差的不是两岁半,是三岁半吗?莫非小桑现在……都还没出生?

江女士看着儿子失落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梦里的一个小孩这么上心,但还是忍不住对丈夫说。

“不如……我们跟那户姓桑的人家认识认识?带星禾去拜访一下。”

江女士其实有点儿信佛,对于儿子的梦境,原本丈夫没查的时候,她只觉得是小孩子做的一场梦,可丈夫跟她说,查到有这一户人家,只不过没有儿子说的那个孩子……江女士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并不简单。

郁关山看了一眼儿子,发现他对妈妈的提议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说:“再观望一下吧。”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据我所知,桑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而且他们家的掌权人……据说品行有些不端,我觉得迟早惹出事儿来。”

江女士还没说话,郁星禾就已经连连点头,看起来竟然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可是一个三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呢?郁关山夫妇觉得自己刚刚一刹那的想法有些好笑,忍不住摇头。

看了看儿子,江女士又想起儿子以前说的,他在梦里梦见自己的小伙伴过得并不好,露出些许深以为然的表情。

如果这么一个小孩真的存在,那在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父亲的教导之下……过得不好也很合理。

只希望真的没有这么一个孩子吧。江女士在心里祈祷。

母亲这边有了这种想法,郁星禾心里其实也有差不多的念头。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只有上辈子的那个世界有桑取容的存在。

毕竟自己第一辈子,还是普通大学生的时候,虽然在京市上学,可是也从来都没听过有桑取容这么一号人……

当然了,他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小桑同学再怎么落魄,都也是富二代出身,两个人没有交集、互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想到这个可能,郁星禾还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

郁星禾想了想,说:“那……那算了吧,谢谢爸爸。”

看见儿子还有些遗憾,郁关山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事,等你过几天上了幼儿园,你会有新的朋友的。”

郁星禾面露难色:“爸爸妈妈……这个幼儿园……一定要上吗?”

在家里的时候还好,如果真让他到了幼儿园,每天耳朵旁边都是各种人类幼崽尖叫哭泣大笑的声音,郁星禾觉得,自己精神可能会出点问题。

江女士平时对儿子虽然称不上百依百顺,但一直都是很温和的。

但是,不去幼儿园这个事情,是身为人民教师的江女士的逆鳞之一。

看着母亲拉下来的脸色,郁星禾连忙举手投降:“去去去!我会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打起了小算盘。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从幼儿园早日脱身。

当天才儿童?感觉行不通,毕竟不聪明就是不聪明,长大以后被人说成伤仲永,那才是丢大面子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像那帮小孩一样,在老师面前撒泼打滚、哭到生病,然后被家长接回家不成?

郁星禾在心底抽了一口气,虽然三年的小婴儿生涯已经让他的心理年龄倒退了一些,但心态的年轻和幼稚毕竟是两码事,郁星禾一想到自己要躺在地上打滚……觉得自己恐怕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大人包袱的。

小小的郁星禾在饭桌上陷入沉思,郁关山夫妇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有打扰儿子小脑瓜里的想法。

“对了,我们这条街道好像搬来了一户人家,家里也是儿子,我那天在路上碰见了,年纪比咱们星河小,还不到一岁,看着特别漂亮的小孩。”江女士说。

郁关山笑笑说:“星禾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吗?那一定要抽空拜访一下了。”

江女士点头:“嗯,我已经让老赵跟他们家的管家说过了,他们家女主人邀请咱们,明天下午去他们家吃一顿下午茶。”

“刚好,明天下午我不加班。”郁关山看向儿子,问,“星禾,你也一起去吧?”

郁星禾低垂着头,神情有些低落,根本没有听到父母刚刚在说什么,只知道又在邀请自己出门了,摇摇头:“我不太想去……”

夫妻俩对视一眼,江女士开口劝说:“星禾,去看看可爱的弟弟吧?”

郁关山说:“去看看弟弟的脸和你的脸谁嫩。”

郁星禾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爸。

“怎么能随便捏别人家小孩的脸?”他义正辞严。

郁关山哈哈大笑。

郁星禾摇头,心想我有过世界上最漂亮的小桑弟弟……虽然个别时候不太听话就是了,但大部分的时候,桑取容都是乖巧讨喜的。

……好想他。

小大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依然摇头,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回卧室。

郁关山夫妇俩对视一眼,一个目光疑惑,另一个耸了耸肩。

他们家儿子总是有很多超越小孩的小心思,不过只要不是自闭症,就让孩子自由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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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女士和郁关山如约拜访隔壁邻居,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些伴手礼。夫妻俩笑容满面,显然是对今天下午的会面十分满意。

“没有想到,邻居家竟然是单亲妈妈……”江女士说,“赛琳娜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带着孩子,太不容易了。”

郁关山感慨:“也幸好是赛琳娜经济条件比较充裕,否则……”

父母回来的时候,郁星禾正窝在客厅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电视里动画片的剧情,他都快能背过,马上都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个外国名字,打了个哈欠醒过来,好奇地随口一问。

“爸爸妈妈,赛琳娜是谁啊……?”

江女士好笑:“叫你跟我们一块去,你不去,现在又来好奇……赛琳娜是隔壁阿姨的名字,是英国人,红头发蓝眼睛,特别漂亮。”

“英国人……”郁星禾揉揉眼睛,喃喃念叨,突然反应过来,高声重复,“英国人?!”

夫妻俩被儿子突然的兴奋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郁关山问:“怎么,你是想跟隔壁赛琳娜阿姨学习英文吗?”

郁星禾“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爸,思绪也像小马达一样飞速转个不停。

英国人……

郁星禾控制不住的想起了桑取容的母亲。

他试图从自己有限的记忆里,翻找出桑取容母亲的模样,但很遗憾的是,桑取容没有见过他母亲的面,郁星禾就更别说了。

就连桑取容妈妈墓碑上的遗照都是黑白的,以至于他没有办法根据红发蓝眼这个线索来推断出什么。

桑取容倒是在霍尔家族那边见过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分享的欲望,郁星禾也没问过。

或许是早逝的母亲在桑取容的成长里实在没有占据过什么地位,对于母亲和母亲的家族,桑取容的亲切感还比不上郁关山夫妇。

忽然,郁星禾想到了什么,赶忙问爸爸:“爸爸,上次你说的那个,桑家的叔叔,他结婚了吗?”

郁关山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

郁星禾恍然睁大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立刻翻身跳下沙发,小短腿蹬蹬蹬快速跑到玄关,在管家老赵的看护下自己穿上鞋,踮起脚尖推开家里大门,小鹿一样跳过门槛。

江女士连忙问:“去哪儿啊星禾?马上吃饭了!”

郁关山很快反应过来:“你要去隔壁?”

“昂!”郁星禾高声应道,“我觉得,我还是要去拜访一下!”

说完,他站在小院子里左右环顾,忽然双手一拍,往后面的花园跑过去,折了两支开的正好的向日葵抱在怀里,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冲了出去。

头一次看见儿子这么有活力,郁关山夫妇先是两厢对视,彼此都露出无奈又茫然的表情。

“我跟他去吧。”江女士说,“老郁,你在家做饭。”

郁关山十分默契地理解了妻子的意思,含笑:“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家要有一场五个人的小宴会了。”

其实刚刚在隔壁的时候,最起码就有想过要不要邀请新邻居和小孩来家里共进晚餐,但想到兴致不太高的自家儿子,还是没有邀请,只说了改天。

真不知道儿子突然为什么有了兴趣,但是郁关山夫妇对此乐见其成,自家儿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主动出去跟别的小孩子交过朋友。

江女士好笑地匆忙出门去追小短腿,郁关山一脸欣慰地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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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星禾捧着两朵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向日葵,一溜烟跑出院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根本没问爹妈,一家人到底住在哪。一回头,看见依靠在门边、悠悠看着自己的江女士。

“怎么不跑啦?”江女士好笑地看着他。

郁星禾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问。

“妈妈,赛琳娜阿姨家在哪一栋啊……”

江女士笑着伸手:“过来,牵着手,妈妈带你过去,别摔了。”

他们这条巷子都是四合院,门口也都是有些年头的青砖,颇有点凹凸不平,郁星禾没少在这上面跌跟头,江女士提醒了他一万遍,没想到这小子急起来,还是敢在上面跑。

郁星禾小短腿本来就不太稳当,不稳当到他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发育不良,但是跟爸妈和同龄小伙伴确认过之后,他发现摔跤是小孩之常情,逐渐跟自己的四肢和解。

捧着向日葵,郁星禾都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转念一想,扛铁锹一样把向日葵抡到肩膀上,快步小跑向江女士,途中差点真的吃了跟头。

江女士虽然宠儿子,但也不至于太过娇惯,夫妇两人对于儿子的成长,向来秉持一种“他自己摔多了就记住了”的放养想法,看见郁星禾一个踉跄,最后倒是自己稳住了平衡,江女士露出欣慰的笑容。

江女士领着儿子去而复返,敲开新邻居家的门的时候,对方的管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但还是立刻向主人家通报。

很快,里屋走出一个长相温婉甜美的女子,五官充满异域风情,一头红发炽烈又热情,蓝眼睛像一汪多情的湖。

几乎是看到这位“赛琳娜阿姨”的第一个瞬间,郁星禾就断定,她肯定是小桑的妈妈。

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是桑取容平日里没什么攻击性的时候。

甚至没等母亲介绍,郁星禾捧着摘下来的向日葵,当即热情地迎上去:“赛琳娜阿姨好!”

红发女子夸张地捂嘴,露出惊喜的表情,开口中文流利,甚至带着京腔。

“哦!漂亮的小绅士,你好!”

郁星禾眨巴着眼睛,散发奶团子特有的可爱,说:“阿姨!下午没有跟着爸爸妈妈来拜访,很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给阿姨和弟弟的礼物!”

他说着,把怀里的向日葵努力举高,递过去。

红发的赛琳娜明显被可爱到了,双手接过花束,嗅闻两下,露出笑容:“谢谢小宝贝。”

江女士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这孩子……本来我们怎么说都不愿意出门,懒得,结果我们回家,一听说赛琳娜阿姨特别漂亮,一下子就精神了。”

郁星禾哪好意思被自家母亲这么编排,连忙说:“我是想看漂亮弟弟才来的!”

“我想有弟弟!”他学着那帮小伙伴的语气说。

红发的赛琳娜也摸摸他的头,伸手和江女士一人牵住他一边的手,领着他进屋:“弟弟在屋里呢,这会儿应该还没睡着,带你去看看。”

郁星禾又指了指向日葵说:“这个花,一个是赛琳娜阿姨的,另一个是弟弟的!”

“平时这花,他都是不让别人动的。”江女士笑着又说,“今天自己跑过去折了两支……”

郁星禾想了一下,说:“我种这个向日葵的时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遇见有缘人的时候,送给他们!”

小大人一样,逗得江女士和赛琳娜相视一笑。江女士笑着问:“那你现在遇到有缘人了?”

郁星禾“嗯嗯”点头:“赛琳娜阿姨和向日葵特别适配!”

又是“有朝一日”,又是“有缘人”,又是“适配”,几个词叠加起来,听得红发的赛琳娜有些惊讶,看向江女士,感叹道:“你们家孩子会的词好多……”

说着,她忽然又有些担忧:“我的中文能力其实也仅限于日常交流,说实在的,我很担心我家孩子之后的语言会不会有问题……意缇姐,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呀?”

说到孩子,江女士想了想:“我们家星河……好像从小在说话这方面上就比较机灵一点。”

郁星禾一听到这个话题,立刻竖起耳朵,生怕自己被判定成天才儿童,之后在数学上又拿到滑铁卢,让爸妈失望。

不过幸好,江女士对于他的种种行径,有自己的见解。

“我们家星河大概是小时候他爸给他读的书比较杂,他爸有一阵子,拿各种经济学的书给他当催眠故事……可能跟这个也有关系吧。”

红发的赛琳娜听着,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来了,并且也准备实践。

郁星禾在旁边欲言又止,心想这可不兴实践啊……他会说话,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是说过20多年话的熟练工了。

转念一想,郁星禾又觉得,自己倒是不必担心这些东西。

他重生三次,现在是个假的小天才,可是人家小桑同学不一样——小桑那可是真正的天才啊。

搞不好,如果把各种经济书籍给他当催眠故事的话……小桑同学小学就能成为炒股大师也说不定呢。

郁星禾摸摸下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赛琳娜和江女士一边交流着育儿经,一边领着郁星禾拐进儿童房。

赛琳娜显然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哪怕这一整栋房子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居住,也努力把家里每一处都点缀着别出心裁的小心思。

推开门,儿童房里扑面而来的就是“有趣”二字,从可爱胖乎乎的火箭挂灯,到墙壁上做了防护的攀岩抓手……每一处都彰显着这位母亲的用心。

江女士虽然刚刚才拜访过这里,那还是忍不住再次感慨:“赛琳娜,你实在是太会设计家里了。”

这些竟然都是这位赛琳娜阿姨亲手设计的?!郁星禾有些惊讶,旋即又想到上辈子桑取容给潦草三花设计的猫屋,完全不像一个外行人的手笔,心想这难道就是遗传的威力。

一想到遗传,郁星禾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扭头问他妈妈。

“妈妈,你上学的时候数学学的好不好呀?”

江女士不知道儿子的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这里,但是提起这个,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问:“怎么啦,你对数学有兴趣?”

郁星禾连忙摇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甚至像是想要把脑子里的水摇出声来给他妈听。

江女士轻笑,矜持说:“妈妈不太擅长数学哦,爸爸数学比较厉害。”

大概是出于家长的自尊心,江女士说的十分委婉,不过郁星禾依然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他学不好数学也是有迹可循的,他妈妈也学不好!

怪不得会当语文老师!郁星禾恍然大悟。

这个秘密他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以至于之前在被数学困扰的时候,曾经深深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他爸妈亲生的。

他爸高考数学考满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他妈妈能在那个年代当大学生,数学肯定也不会差吧。

郁星禾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今天突然知道了自己学不会数学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一时间有些兴奋。

虽然他现在拥有20多岁的脑子,学一些初高中数学应该是不成问题,不过万一……重蹈覆辙的话,这次他也有的辩驳了。

江女士看着儿子,轻轻在他头顶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偷笑什么呢?”

郁星禾连忙摆出乖巧的表情:“觉得弟弟的房间可爱!”

红发的赛琳娜十分热情:“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找弟弟玩。”

江女士不好意思道:“这太麻烦了……”

赛琳娜摇头,真诚地看着江女士:“意缇姐,我感觉跟你特别投缘,你是我来到这个国家之后,遇见的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两位女士站在一边交流感情,郁星禾左右看看,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再待下去,于是悄悄摸摸溜到房子窗边的婴儿床旁。

婴儿床有些高,郁星禾左右找了半天,捏手捏脚拖了个小凳子,站上去,才勉强看得到里面。

在探头之前,郁星禾心里突然有点犹豫,感觉自己有点像准备去观测薛定谔的猫。

他忽然在想,摇篮里的桑取容……真的还是他上辈子认识的那个桑取容吗?

并不是拥有同一个名字的人就是同一个人,这一点,郁星禾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在拜托爸爸寻找踪迹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是不是有这种“物是人非”的可能性。

站在婴儿床边上,郁星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踮脚往近看过去。

婴儿床里,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孩睡得十分安详,在郁星禾原本的认知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反正他是分辨不出来的,至于大人们经常说的“这孩子哪儿像爸爸哪像妈妈”之类的话题,他更是听不懂一点。

可是看到这个小孩的一瞬间,郁星禾突然发现,他真的和上辈子自己认识的桑取容,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一瞬间,郁星禾心头五味杂陈,先是欣喜,然后又渐渐低落下来。

小朋友敏感的情绪无声无息,两位正在交流感情的女士,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江女士看了一眼趴在婴儿床边的郁星禾,轻笑着跟赛琳娜说:“看来这两个孩子真是投缘……”

赛琳娜先是理解了一下“投缘”是什么意思,然后轻笑着点头。

“我和意缇姐也投缘。”

郁星禾耳边听着两位女士含笑的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眼巴巴看着婴儿床里睡着的真·小桑同学,忽然觉得有点迷茫。

他之前让爸爸寻找小桑同学的踪迹,是为了帮他提前脱离苦海……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桑取容和他妈妈赛琳娜女士的命运似乎已经被更改了,那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郁星禾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个桑取容了?

虽然这对桑取容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母亲没有早逝,远离了人渣父亲,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可是,那样成长出来的,还会是他那个蔫坏的小桑吗?

阳光从窗外落下来,落到郁星禾愁眉不展的脸上,小小的一张脸,挤满了不符合年龄的忧愁。

他想,第2次的重生,他远离了自己最熟悉的父母,但是获得了新的生命,还有一场从未想到的恋爱,一个或许有缺点,但对他永远真诚热忱的伴侣。

那么第3次重生,他或许就是因为改变了自己和父母原本的轨迹,因而也要远离自己上辈子意外之喜的伴侣。

俗话说,命运给你的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郁星禾想,这或许就是自己需要支付的价格吧。

他扁了扁嘴,心想,这可真是强买强卖……

他揉了揉眼睛,突然觉得阳光刺眼,无声的又叹了口气,准备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忽然,婴儿床里的小孩睁开了眼睛。

郁星禾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忽然愣在那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属于婴儿的纯真稚气,反而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水,平静,沉稳而幽深。

——那是属于桑取容的目光,属于上辈子那个桑取容的目光。

一时间,郁星禾只觉得天灵盖有一束雷劈下来,劈的他浑身过电一样酥麻,抓着婴儿床的两只小肉手忍不住收紧,张嘴就喊。

“小桑!”

他趴在婴儿床边之后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突然开口,倒是把两位交流感情的女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过他声音没有太大,隔着空旷的屋子,传到两位女士耳边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了。

红发的赛琳娜只以为是自己中文不够好,安静地偏头分析了半晌,江女士则直接开口问:“星禾,你刚刚说什么?”

郁星禾瞬间回过神儿来,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桑的母亲没有去世,还带着他远离了他那个人渣爹,那这辈子小桑的名字,肯定就不可能姓桑了。

郁星禾在心里庆幸自己刚刚的话没有被两位女士听清,目光一转,说:“我刚刚说……弟弟叫什么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婴儿床里小孩子的反应,“小桑取容”果不其然,露出了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有些无奈的目光。

一瞬间,郁星禾只觉得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只恨不得现在就狂奔在院子里,绕着跑上十圈。

红发的赛琳娜说:“弟弟叫Virgilio……小星星,你学过英语吗?塞琳娜阿姨可以教你。”

“Virgilio!”郁星禾大声说。用他十分标准的口音震慑了两位女士。

江女士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只知道自家儿子的汉语天赋好像挺好,至于英语,他们夫妇俩原本是打算给郁星禾进行双语教学,奈何儿子不太配合,没打算鸡娃的夫妇俩也就此作罢。

结果没想到,他们家儿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对此,江女士也依然有自己的见解:“小孩子的模仿能力都特别好,以后让他多来你们家的话,也就像是有一个英语语言环境了。赛琳娜,平时也可以多带你们家小宝贝去我们家坐坐。”

赛琳娜连连点头。

郁星禾又问:“赛琳娜阿姨,弟弟有没有中文名字呀?”

“有……不过打算等他稍微大一点的时候,给他改一改。”赛琳娜笑笑,但似乎并不太想提及儿子户口上的大名,说,“小星星要是觉得叫英文太绕口的话,叫弟弟小容也可以。”

小容?郁星禾恍然。

原来户口本上还是叫的桑取容这个名字啊。

他眨眨眼睛,和摇篮里明显也是重生归来的桑取容对上视线。

一瞬间,郁星禾脑海里刷地过了许多念头,最后定格在一个试探一般的想法上。

他想,也不知道小桑有没有发现我也是重生的……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借着小孩子的身份……玩一玩他?

郁星禾眼睛滴溜溜一转,又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显得傻里傻气,更像是附近那几个玩泥巴的小屁孩儿。

然后咧嘴露出十分纯真无害的笑容,伸手——

在小桑取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被捏脸蛋的人还没反应,郁星禾先睁大来眼睛。

这个手感……触手软绵,又带着人类幼崽温热软乎的温度,像是快回弹的棉花娃娃一样。

郁星禾小时候也经常捏自己的脸蛋玩,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失去了这个玩具,没想到现在还能失而复得!

郁星禾笑容更大,嘴上轻哄着:“弟弟不要哭哦——”一边哄着,一边又轻轻捏了一下,心里一朵朵烟花炸开,快乐得不行。

忽然,搭在小桑取容脸颊边上的手,感受到了一阵呼出的气流,郁星禾定睛一看,婴儿床里,被捏脸的小桑取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的,小婴儿叹了口气。

场面显得滑稽又离谱,看着小桑取容那张软绵绵的脸上,露出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表情,郁星禾忽然心里生出些许担忧。

……他这么当小屁孩熊孩子,会不会被小桑讨厌啊?

换个角度说……有了美好童年的小桑同学,真的还会像上辈子那样需要他吗?

想到这里,郁星禾讪讪收回了捏脸蛋的手,扒在婴儿床边上,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小桑取容好几眼,心里忽然沉重,准备下凳子离开,先回家收拾收拾心情。

可是忽然,婴儿床里的小家伙伸手,用力抓住了他即将收回的、搭在婴儿床边的手。

两只同样肉乎乎、软绵绵的手相碰,小的那只紧紧攥住郁星禾的掌心。

郁星禾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幕就被两位妈妈看到,彼此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来,我们两家真是有缘。”赛琳娜活学活用,忍不住欣喜地看向江女士。

江女士也十分惊讶,自家儿子跟别的小孩玩的时候,总有一种奇妙的格格不入感,但是刚刚她注意着儿子和赛琳娜家小孩的互动,意外发现,这两个孩子确实十分投缘。

这不?他们家小星星要走,还是小婴儿的弟弟竟然能伸手抓住他,做出这样挽留的动作。

江女士其实一直都有点担心郁星禾交不到同龄人朋友,不过看着这两个小孩的互动,他莫名就有一种预感。

自己以后大概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两位女士这边喜大普奔,被抓住手的郁星禾本人,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家伙,看向对方了然的目光,咬了咬牙。

……还有什么说的?他刚刚那场拙劣的表演肯定是暴露了啊!

郁星禾现在不知道应该是喜是悲,抓着小桑取容的手,握手一样上下挥动了两下,开口:“好啦,哥哥要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闻言,婴儿床里的小桑取容眨眼,一双眼睛里很快就噙满了湿漉漉的泪水。

郁星禾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小子怎么演技见长啊。上辈子怎么不知道你眼泪能来的这么快的!

他生怕这一幕被两位妈妈发现,误会是自己弄哭了弟弟——好吧,虽然从某种方面来讲,确实是他弄哭的,但郁星禾显然十分冤枉。

郁星禾重新踮起脚尖扒住婴儿床侧面,摆出最凶狠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婴儿床里装可怜的家伙,无声地用口型说。

“你都20岁了,也哭得出来!”

婴儿床里软绵绵的小桑取容,眼底先是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再次被涌上来的眼泪填补。

郁星禾有点着急,接着无声威胁:要是被我妈发现我把你弄哭了,我以后就真的没有办法再来见你了!

谈了这么多年恋爱,郁星禾显然是懂得怎么拿捏自己男朋友的——即使变小了也能。

桑取容眨了眨眼睛,显然觉得郁星禾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眼泪走的比来的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表情就又恢复了小婴儿该有的安详。

郁星禾:?

他冲婴儿床里比了个大拇指。

两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依然对上了暗号——大家都是重生的,谁也别想拿捏谁。

郁星禾跟桑取容对视一眼,双双轻笑。

郁星禾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哦。”

说完他又用口型无声炫耀:我可以出去到处跑,但是你不行哦!

桑取容好笑地看他,没有张嘴,但眼神里写满了两个大字——不信。

活了三辈子,就当了三辈子死宅的郁星禾:……

好吧,你说的对。

-

于是第2天、第3天……还有之后的每一天,郁星禾就像打卡上班一样,比打卡上班还要积极,每天时不时就往赛琳娜阿姨家跑,有时候从花园里薅一朵盛放的花,但毕竟花儿也经不起他天天折,更多的时候,郁星禾会从自己的玩具库里薅一点小东西。

江女士曾经问他:“你带这些过去,弟弟能玩吗?”

郁星禾煞有介事地点头:“他是小天才!”

郁星禾总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打过小算盘的。

他很清楚,当一个环境下,有一个人特别突出的时候,其他人的优秀就会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在大部分时候,对于那个逊色一些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郁星禾来说,聪明的小天才桑取容,就会成为他最好的盾牌!

郁星禾打得一手好算盘,桑取容自然也很快察觉到了。

和郁星禾不同,桑取容毕竟实打实当过天才少年,也知道表现到什么程度不会引人怀疑,于是也一直卡着那个界限,成为了这条巷子里远近闻名的“小天才”。

——和郁星禾一起。

自打会说话之后,桑取容就常常忽悠着郁星禾,在父母和赛琳娜阿姨面前,做出一些超出年龄的“小天才”举动,郁关山夫妇对自家儿子的期望也越来越高……郁星禾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一转眼,当时那个只有半岁的、任人揉捏的小桑取容已经快四岁,而六岁的郁星禾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郁星禾察觉不对,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偶然听见父母在讨论,要不要让他跳级的事情。

他连忙闯进书房表态:“我不跳级的!”

江女士回头看他,说:“可是星禾,你已经自己把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

郁关山点头:“而且我和你妈妈都觉得……你似乎对同龄的小朋友不太感兴趣?或许在更高的年级,你会找到好朋友。”

郁星禾连连摇头,半晌,才扭扭捏捏说了实话。

“我跟小桑约定好了……他要跳级来和我做同学的。”

听他这么说,郁关山夫妇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只差了两级,倒也确实是跳级就能追上的进度。

郁关山问:“但是小桑现在还不能上小学,你要等他两年哦?”

六岁读三年级挺正常的,但三岁半读一年级,未免就有些太超过了。郁星禾和桑取容也是这样的打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郁星禾眼睛一转,试图争取:“那……既然我不用读一二年级,我能不能暂时不去上小学呀?”

江女士笑容和蔼地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义务教育,星禾。”

郁关山好笑道:“你想让你爸妈进去吗?”

郁星禾抓抓头发,不情不愿道:“好吧……”

这边跟父母定下上学的事,郁星禾扭头就熟门熟路跑到赛琳娜阿姨家——一进门,刚好碰见刚刚到家、还背着小书包的幼儿园小班生桑取容。

郁星禾噗嗤一下笑出来。

无论看多少次,他还是觉得,背着奥特曼书包的小桑同学真的很好笑。

桑取容无奈:“觉得不合适的话,哥哥下次就不要给我挑这种书包了。”

赛琳娜看着两个孩子,疑惑笑道:“不合适吗?可是我觉得很帅气呀,小星禾肯定也是觉得帅气才笑的嘛!”

郁星禾“嗯嗯”点头,弯着眼睛,在赛琳娜阿姨看不见的角度笑得狡黠。

桑取容摇摇头,顶着三岁半的壳子,表现得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沉稳。

夏天炎热,赛琳娜让两个小孩进屋玩,郁星禾跟在桑取容旁边,两个人习惯性就牵着手进屋,兄弟情昭然若揭。

桑取容的房间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充满童趣的儿童房了,上幼儿园之后,他就劝着妈妈给自己换了房间。

推门,郁星禾再次被扑面而来的学霸气息震慑,忍不住感叹。

“小桑,你房间里这么多书……赛琳娜阿姨都不觉得奇怪吗?”

桑取容现在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面墙的书柜,其中没有一本是三岁半小孩看的,全都是各种中外名著、专业书籍……

郁星禾第一眼看这里就觉得眼熟——活脱脱就是他们上辈子璋山别院书房的复刻嘛。

桑取容放好自己的书包,打开空调,沉稳说:“我妈妈没觉得我能看懂。”

郁星禾露出复杂的表情。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发现,小桑同学的妈妈,热情的赛琳娜阿姨,即便是被渣男伤过心,也依然对世界抱有一种近乎天真的热忱,也因此,桑取容这幅小大人一样的性格,就显得十分合理了。

一个不太靠谱的家长,往往需要配置一个过分靠谱的小孩。这似乎是绝大多数人都认可的定理。

郁星禾忽然说:“小桑,你知不知道三岁半文学啊?”

桑取容摇头,露出带着求知欲的目光,极大地满足了郁星禾的分享欲。

郁星禾热情分享:“比如什么《天才宝贝三岁半》、《黑|客三岁半》、《首富三岁半》……”

桑取容很快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笑道:“这次我可没有另一个身份……”

“我知道啊。”郁星禾看着他,眼睛亮亮地说,“但是你从现在起,是不是可以有了!”

郁星禾眨眨眼,诱惑道:“你在上个世界就是主角……在这个世界,再当一次主角是不是很合理?”

桑取容点头,似乎被说服了一般:“嗯……是很有道理。”

郁星禾咧嘴一笑:“那——”

“我想好这辈子当什么主角了。”桑取容微笑看着他。

郁星禾十分期待地问:“什么!”

桑取容弯弯眼睛:“绿江竹马耽美文。”

郁星禾:?

“小桑!你不能玩物丧志!”郁星禾说,“上辈子你要是没遇见我的话,应该成为那种,商业帝国的王……之类的人物的。”

郁星禾说着,神情有些困扰。

桑取容看了他半晌,忽然偏头问。

“哥哥你之前不会一直觉得……你影响了我的发展吧?”

郁星禾抿唇,有一瞬间觉得桑取容目光灼灼,他下意识想要移开,可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他小声说。

“难道……不是吗。”

桑取容失笑。

“那我还说,如果哥哥没认识我,可能会成为世界第一的摄影师,而不是一个普通企业的ceo呢?”

郁星禾盘腿坐在地毯上,略微拧眉,手抓着桑取容软乎乎的毯子,下意识反驳。

“这不一样。”

桑取容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一本英文原文书,轻笑问他。

“哪里不一样了?”

郁星禾试图逻辑自洽:“ceo……赚的不比摄影师多吗?”

“也不一定吧。”桑取容说,“而且这两个职业,我想哥哥肯定更想做前者?”

郁星禾没法说一句“不是”。

桑取容笑笑,又说:“那哥哥又怎么能断定,比起咱们上辈子公司的特别助理……我更想当商业帝国的王呢?”

郁星禾哑然。

“赚得多?”桑取容托着下巴替他说,见郁星禾点点头,轻笑问,“可是我觉得,咱们上辈子似乎也不缺钱用吧?”

“确实……”郁星禾抓了抓耳朵,忽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桑取容说:“不缺钱用,然后工作强度又恰到好处,偶尔还能两个人一起出去度一段时间的假……这种生活,不比在商业帝国干到死好多了吗?”

“好像确实……”郁星禾先是顺着他的想法,迷迷糊糊点头,忽然清醒过来一样,一拍大腿,直起身问,“可是你原本能创造更多的财富,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问的很直白,直白到让桑取容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旋即失笑。

“哥哥的工作才是在为社会和员工创造财富。”桑取容弯着眼睛,噙着的笑意更浓。

“我的财富……是我一个人的。”

郁星禾茫然。

桑取容抬手指指他,指指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郁星禾,轻轻“嗯哼”了一声。

郁星禾眸中渐渐染上不可置信,翻过手来也指向自己,迟疑问。

“……我?”

桑取容笑:“是呀。”

郁星禾一瞬间就变得磕磕绊绊,语言系统和思维都变得磕磕绊绊,没办法顺畅地说出什么、想到什么,只能一个人坐在原地,感觉到脑海里像是有火箭发射一样,呲地一声,就被升腾的、滚烫的烟雾填满。

他下意识反手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没感觉到像上辈子一样的滚烫,这才略微放心。

桑取容忽然轻声悠悠道:“哥哥怎么脸红了?”

“啊。”郁星禾短促地蹦出一个不敢置信的音,爬起来噔噔噔冲向桑取容卧室的卫生间,洗手台和镜子的高度都是特质的,让他不用踮脚就能看见自己的脸。

——白嫩柔软,哪里有半点红?

我就说!!

郁星禾恼羞成怒地喊:“桑取容!”

他上辈子总容易脸红,这辈子可是特意从小就训练过的,现在的耳朵和脸,可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轻易变红……除非忍不住。

洗手间外传来桑取容不知悔改的轻笑。

郁星禾探出头去,恶狠狠威胁。

“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三岁半的小崽子,我比你高比你壮,一只手就能把你扛起来拎着跑!”

“真的吗?”桑取容睁大眼睛,在他现在这张稚嫩的脸上,轻而易举地显露出天真的样子。

他说:“我不信。”

郁星禾牙痒痒,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三步并作两步从洗手间出来,伸手去捞现在还比自己矮不少的桑取容——

一用力,他没抬起来。

郁星禾皱眉疑惑,再次用力。

桑取容依旧纹丝不动。

郁星禾迟疑了一下,问:“你……你没那么胖吧?”

桑取容失笑。

“这叫下盘稳。”他说,“一些小小的格斗技巧。”

郁星禾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张牙舞爪地就要跟小桑同学一决高下,忽然,被他轻轻回抱住,在后背和肩头拍了拍。

小孩子心性一下就散了个干净,郁星禾愣了愣,旋即轻笑,也拍了拍桑取容的后脑勺。

“怎么啦?”他声音和缓下来,认真扮演着一个好哥哥,问。

“想你。”

桑取容的声音传来,有些闷。

郁星禾疑惑歪头:“我不是天天都来陪你玩吗?”毫不夸张地说,这里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桑取容轻轻笑了两声,伸手把他搂得更紧,没头没尾地说:“这不一样。”

郁星禾想了一下,惊讶问。

“你该不会想我晚上都睡这儿吧?”不等桑取容说话,他连忙义正辞严地表示,“这可不行啊。”

他的表现像一只下水后应激的猫,桑取容闷声忍笑。

“我知道。”

虽然每天都能看到你……但还是想你。

“好想快点长大。”桑取容说。

郁星禾松开他,再次往柔软地毯上一摆,摊成一张饼,看着天花板说。

“不对啊小桑同学,我记得你以前……我是说上辈子那个以前。你不是总说,想跟我一起长大吗?”

说着,郁星禾看向桑取容,眼底有些调笑说:“你怎么叶公好龙啊小桑同学。”

桑取容无奈耸肩:“人类的劣根性。”他说,“贪得无厌。”

郁星禾乐不可支:“你全都要是吧?”

“嗯。”桑取容弯起眼睛,借着玩闹,说着自己的真心话。

“哥哥的童年、小学、中学……我全都要。”

郁星禾在地毯上懒懒打了个滚,拍他:“那你快点长大,我等着你跳级呢……这个一年级我真是一点也上不下去了。”

桑取容失笑。

“好。”

-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又过了十年。

“爸妈,我出门了!”

郁星禾叼着面包,把书包拎起来甩到一边肩膀上,一边急匆匆冲出门。

一只脚刚迈出院门门槛,他差点就迎面撞到一个跟他几乎一般高的少年。

桑取容伸手扶了他一把:“急什么?”

郁星禾咬掉面包的一个角,匆忙说:“开学第一天,快迟到了啊!”

桑取容疑惑偏头,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不是八点到校?”他问。

“昂。”郁星禾说,“可是已经七点五十了……我起晚了今天!!你怎么也没走啊?”

桑取容拉住风风火火的少年,把手腕上的表递到他面前。

“有没有可能。”他说,“现在六点五十。”

郁星禾愣了一下:“你表慢了吧?我手机上明明就是七点五……”

他说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明晃晃写着7:50。

桑取容沉默了一下,好笑道:“我昨天就说你这样改时间肯定要出问题。”

他提醒:“你昨天说,要调作息,所以把所有的时间都往前调了一个小时……你忘了吗?”

被桑取容这么一提醒,郁星禾才记忆回笼,啪地拍了一下脑门,刚从睡梦里醒来的大脑渐渐清明起来。

“我还真忘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嘴里还叼着面包片,说话不甚清楚。

“回去把早饭先吃完?”桑取容问。

“你吃了吗?”郁星禾反问他,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摇头道,“我不回去不吃了,吃面包就行。”

“车上有豆浆。”桑取容说。

郁星禾弯弯眼睛:“还是你细心!”

他扭头再次跟爸妈告别之后,坐上了桑取容家的车。

小学开始,他们两个就一起上学了,直到现在双双升入高中,一直都是两家司机轮流接送。

今天轮到桑取容家。

郁星禾上车以后,熟门熟路地从小保温箱里拿出温着的豆浆,面包就着豆浆,三两下早餐就消灭完了。

他接过桑取容已经准备了好一会儿的、递过来的纸,擦了擦手和嘴之后,忍不住说。

“我能自己拿,我又不是没有手……”郁星禾嘟囔,“你再这么下去,我以后手部功能真的退化了怎么办?你赔吗?”

“嗯。”桑取容笑道,“我赔,我当你的手。”

郁星禾显然对任何疑似情话的东西都拥有着百分之百完全闪避的buff,闻言煞有介事地摇头。

“不对,不对。”他说,“你没有学到你哥哥我的精髓。”

桑取容一边拎过郁星禾的书包,打开帮他检查了一下书和作业是不是都带齐了,一边问:“那应该怎么办?”

郁星禾说:“难道你忘了?”

紧接着,他倾身过去,凑到桑取容身边小声说:“这才过去十几年诶,小桑你不会老年痴呆了吧?”

桑取容:?

他含着点似有若无的笑,微微挑眉。

郁星禾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但他向来缺乏探究精神,于是把这点小发现抛到脑后,继续说。

“你忘了咱们上辈子,我是怎么盯着你复健的了吗?”

郁星禾声音特意放得很小很小,从源头切断了被司机听到对话的可能,但也因此靠桑取容靠得太近。

司机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一眼。

桑取容收敛笑容,目光淡漠地透过后视镜,和司机短暂对视了一秒。

司机顿时慌忙收回视线,抬手调了后视镜。后半程,眼观鼻鼻观心,控制着自己,再也没敢观察后排一下。

郁星禾没看到,只隐约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忽然冷了一瞬间,迟钝中又带着些许敏锐地问。

“怎么了?”

桑取容摇头,正想说没事,就撞上郁星禾不甚赞同的目光。

“别骗我啊。”郁星禾警告,“我或许对别人不怎么敏感,但是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有点风吹草动我都能知道!”

这句话郁星禾常说,原先是模仿他妈妈江女士,说得比较粗鄙——“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后来在桑取容极力劝说之下,才改成了现在的文雅版本。

桑取容失笑,小声说。

“司机想偷听你讲话。”紧接着他表示,“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

郁星禾对小桑同学的威慑能力一直十分信任,闻言满意点头,不过还是谨慎地坐回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表示这事儿之后再聊。

他和桑取容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开,美滋滋地靠在座椅椅背上,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和往常不一样的风景。

他和桑取容的高中,跟初中是两个方向,开学第一天,上学的路都充满新鲜感。

也因此,郁星禾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桑取容的动作——很显然,并不是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发现的。

桑取容垂眸看了看他们两个人中间,能塞下一个大胖子的距离,微微挑眉,忽然觉得自家车是不是有点太宽阔了。

郁星禾忽然兴致勃勃地说:“诶小桑,沈白好像也在这个学校,是不是?”

这辈子,虽然成长轨迹不太一样,但郁星禾依旧渐渐结识了病友群的几个好伙伴,只可惜袁蔚和向寻思太大,红毛年纪又太小,只有沈白只比他们大两届,还能勉强做做校友。

桑取容点头,没什么兴致,但还是配合着说:“他在高三。”

郁星禾短促地“啊”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露出八卦的表情。

“你说红毛和沈白,到底……”

“应该是沈白没挑明吧。”桑取容说。

郁星禾一摸下巴:“你怎么好像很懂的样子……”

桑取容轻笑,难得没有回答郁星禾的话。

郁星禾正要继续追问,忽然感觉车停了下来,再往外看,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这个话题先暂时留着。”郁星禾说,“晚上回去记得提醒我继续!”

桑取容点头说好,十分乖巧,但心里压根没打算晚上再提醒郁星禾这件事。

他不想让郁星禾知道,自己曾经也像沈白一样,决定不挑明。

十几年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把控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年纪问题摆在这里,很多感情虽然两人彼此心知肚明,但桑取容总不好害的郁星禾因为早恋被江女士训斥。

可随着时间推移,越不定下来,桑取容心里就越像是没有线的风筝一样,飘飘荡荡,找不到定处。

说来可笑,他上辈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未婚夫,重活了一辈子,陪在爱人身边,心里却依然时常无法安定。

然而他不知道,这样的想法,郁星禾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过。

由爱而生怖。桑取容以前对这句话不以为然,甚至面对郁星禾发现他身份,疑似想要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也都觉得,事情虽然脱轨,但至少应该还在他自己的掌控中才是。

桑取容心思纷乱,忽然,已经下车的郁星禾又探头进车里,笑着催促。

“快下车快下车!”他说,“开学第一天,有点活力嘛小桑同学!”

上一秒,桑取容心里还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叨而阴云密布,下一秒,就被郁星禾一句轻飘飘的话吹散了,拨云见日一样。

桑取容抿唇,露出温和的笑容。

郁星禾嫌他磨磨唧唧,伸手直接捞过他的手腕,拉着他下车,下车之后,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竟然一直没有再放开。

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十分顺手地向下,牵住了他的手。

桑取容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郁星禾往学校里走,一边时不时低头去看自己和郁星禾牵在一起的手。

他抿唇,心底荡漾开满足的笑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沉稳的表情,目光淡淡瞥过四周,迎着偶尔有些古怪的他人的目光,轻描淡写却暗藏劲道地看回去。

因而,郁星禾就这么一路走到教室门口,才反应过来他忘记松开小桑同学的手。

他啪地松开,不好意思道。

“诶……我,那个……在家拉你拉习惯了……”

桑取容看着他,偏头。

“你在不好意思吗?”

郁星禾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少年。虽然比他小两岁多,但桑取容的个子,现在已经和他差不多了,自己倒是不长,只能干着急。

少年虽然面孔尚显稚嫩,却也已经能从中窥见上辈子那位“贵公子”“桑特助”的一角,最近,郁星禾看着他,脑海里时常就飘回上辈子了。

原先牵手,他只觉得是两个小豆丁,小崽子,可是最近……

见他没有回应,桑取容眨眨眼睛,含笑看着他,却难得没有追问。

郁星禾刚准备好回答的措辞,就听见桑取容转移了话题,过了这村没这店,他摸摸鼻子,心里松了口气。

他刚刚有一瞬间想,如果他和小桑在高中早恋了……江女士该不会把他屁股揍开花吧?

旋即,郁星禾猛地摇头,把自己刚刚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

开学第一天,班里男生多、女生少,因此郁星禾和桑取容两个人因为身高相仿,即使是老师排座位,也被排到了同桌。

郁星禾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这么坐,那时候还要在排座位之后去跟老师找理由换座位,现在倒好,直接一步到位了。

郁星禾乐不可支,从书包里拿书的动作从未如此轻快。

桑取容看他一眼,轻笑。

郁星禾瞪他,十分熟练地摸出一个崭新的草稿本,抬笔刷刷——准备传纸条。

他和小桑同学拥有丰富的做同桌经验,如果总是忍不住说话的话,老师百分之百会把两个人调开的。

为了可持续发展,郁星禾养成了安安静静传纸条的……好习惯。

【你笑什么!】

纸条很快递到桑取容面前,他依旧轻笑挑眉。

【觉得……哥哥变得可真快。】

他一手行楷字十分漂亮,衬得郁星禾的字反倒显得幼稚了。

两排字摆到一起,所有人都会觉得,上面那行是弟弟写的。

但郁星禾早对此免疫了,从小桑取容练字他捣乱,桑取容家里写毛笔字的宣纸,一半真正用在了练字上,另一半都成了郁星禾的画纸。

一部分“大作”现在还被桑取容珍藏在书柜里——郁星禾每天都想趁其不备,把自己的小把柄偷出来毁掉。

看了一眼桑取容小纸条的内容,郁星禾简简单单回了个【?】

桑取容写。

【今年冬天的时候,你还说,余幼时即厌学,天大寒,遂不学。】

郁星禾接过纸条,忍笑。眼睛滴溜溜一转,反驳道。

【现在夏天了,天气不错,可学。】

他刷刷写完,就把纸条贴着桌面蹭到桑取容面前。

郁星禾托着下巴,刚想侧头欣赏一下小桑同学写字时候的样子,忽然,分了一半神听课的那部分大脑警铃大作。

老师开口:“第一组倒数第二排,左边那个撑着头的男生,来,回答问题。”

郁星禾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站起来。

数学老师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看着第一节课就不好好听的学生,眉头皱出一个明显的“川”字。

数学老师指着ppt上的习题,问。

“来说一下,集合A和集合B是什么关系?交集、并集、补集。”

郁星禾愣了一下。

他紧张半天……就这?

就这??

数学老师见他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如同鹰隼,开口就要对这个第一天就挑战老师威严的小崽子进行训斥。

郁星禾在他之前说:“交集。”

再次停顿一秒,他又说:“下面那道题选B,再下面的选D。”

他说完,一脸乖巧地眨眨眼睛,对老师解释:“老师,我有好好听课的。”——上上辈子的时候。

数学老师沉默了几秒,看向郁星禾的目光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郁星禾上一秒还在因为自己没有忘光的高中知识而沾沾自喜,下一秒,在看清楚数学老师眼底的欣赏时,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这位刚才还十分严肃的中年数学老师,点点头说。

“你叫什么?”

郁星禾报名字的声音磕绊了一下。

数学老师颔首:“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温和,仿佛看到了一个数学上的可塑之才。

“坐下吧。”老师说完,又问,“你旁边的同学,也会吗?”

桑取容和郁星禾对视一眼,看见这家伙眼底可怜巴巴的祈求,心里暗笑一声,主动对数学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上课传纸条,我会好好听课的。”

那乖巧的好学生模样,比起郁星禾刚刚拙劣的模仿,不知真实了多少倍。

郁星禾顿时瞪大眼睛,手藏在桌子底下,伸过去想捏桑取容的腰,被他十分敏锐地抬手拦住,手被桑取容攥在掌心,想抽回来都不行。

后半节课,郁星禾已经没心思再跟小桑同学传纸条了,他看着桑取容表演出认真听课的模样,时不时低头记笔记——可笔记本上,都是些他看不懂的编程符号。

一下课,郁星禾本想开溜,可被拥有锐利鹰隼般目光的数学老师捉住,和蔼道:“来,郁星禾,你过来。”

灰溜溜跟在老师后面进了办公室,他们班的班主任一惊,心想,怎么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自己班里就被抓住一个上课不听话的。

班主任连忙起身:“张老师,这孩子是上课捣乱了?”

数学老师回头,看见郁星禾霜打茄子一样耷拉着,怪不得班主任会误会,哈哈笑道:“不是,我这是抓到了一个学竞赛的好苗子啊!”

听见[竞赛]两个字,郁星禾心里“卧槽”一声,心道果然,他最差的猜想成真了。

了解原委后,班主任看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欣赏,在两个老师“此子堪当大任”的目光里,忽然体会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数学老师格外和蔼地问:“郁星禾啊,你是不是自学过高中的课程?”

郁星禾心思百转,心里把这个问题咀嚼了好几遍。

他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呢?

如果说是,老师会不会因此让他学一些超纲的东西,比如竞赛……

如果说不是的话,老师又会不会从另一个方面,认为他学东西很快,很聪明,同样也塞给他学竞赛的任务……

郁星禾有些头疼。

心里比较了半天也没裁决出个胜负,他眼睛一闭,取了个中间值。

“我……预习过这一课。”

他心想,只是预习过而已,这样的话,老师就会发现他的普通,虽然可能会小小地训一下他上课传纸条的行径,但至少不用承受竞赛酷刑。

数学老师摸了摸下巴,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反倒是教英语的班主任好奇,想了想问:“你预习别的科目了吗?”

“比如英语?”

郁星禾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班主任闻言,不禁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和她形成对比的,是数学老师忽然亮起来的眼睛。

中年男人满意地重重颔首,评价道:“那看来,你还挺喜欢数学的嘛!”

郁星禾:啊?

啊??!

他一时间有些懵,心想我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解释法啊?

这个竞赛我今天是非上不可了是吗??

郁星禾只觉得眼前一黑,听见数学老师说。

“咱们学校有一个针对数学爱好者的竞赛班,每周六上午,8:00~11:00,一共也就三个小时,不占用太多课外时间。老师给你报个名吧。”

数学老师见郁星禾面露难色,以为他比较腼腆,朗声笑开,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要敢于尝试!”

郁星禾笑容勉强又僵硬,可他虽然活了三辈子,最不擅长的事情依旧是拒绝别人,想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不字,只能说。

“老师……这个竞赛班,有名额限制吗?”

数学老师哪里还有半点严肃中年男人的样子,笑得越发满意。

“没有啊。”他问,“你还有推荐的、对数学感兴趣的同学吗?”

郁星禾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心里“yes!”了一声。

“老师,我同桌桑取容!”

他介绍自己的时候唯唯诺诺,推销自家小桑同学的话却格外熟练,也不社恐了,也不紧张了,挺胸抬头,倒豆子一样往外蹦、

“他从小就跳级,特别聪明,不仅把高中课程自学完了,甚至都已经在钻研大学的计算机编程了!”郁星禾回忆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他刚刚上课的时候,还在研究java的断点调试。”

“哦?”数学老师显然没想到,眉毛一抬,手一挥说,“那就把这位同学也加到竞赛班的名单里!”

郁星禾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又听老师带着笑说。

“你都能说出来你同桌在研究什么东西,郁同学啊,老师看,你应该也多少懂一点吧?”

郁星禾下意识就要否认:“没有老师,我不知道什么断点调试,也不知道线程同步……”忽然,他愣了愣。

等等,他在说什么?

小桑同学总是在他旁边念叨这些东西,郁星禾完全相当于是耳濡目染了十几年,老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小桑平时说的那些东西,还挺了解的……

郁星禾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一个可能性,顿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

完了,他不会变成天才了吧?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两个小家伙每天都在想什么。

重生的小桑(掰花瓣):哥哥爱我,哥哥不爱我,哥哥爱我,哥哥不爱我,哥哥爱我……

重生的星禾:糟了,我好像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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