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干什么……”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热的血还在从眼眶往下流淌。
他低着头,用手耐心地调整着眼睛的位置。
好了,完美。
他抬起头,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白昙惊惧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他刚才,亲眼看着对方取下了自己眼珠子……那圆溜溜的东西此刻还夹在对方修长的指尖,对方一红一黑的异瞳望向了他,用沾血的唇朝他微笑。
对方的脚边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与对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似乎那怪物就是从那具尸体里钻出来的,要向他索命的。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恐惧尖叫,蠕动着被绳索捆缚的躯体往后退缩,他恨不能自己从没有醒来,也未曾看到过这样惊悚的景象。
偏偏裤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却忽然发出响亮的铃声。
这是他之前调好的闹钟,现在忽然响起,只意味着一件事——
晚上七点到了。
【事情已经发酵了一周,深陷丑闻的当事人却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六号晚上,按捺不住的众多记者终于冲破房门,却闻到一股混杂着与糜烂的气味铺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亮灯。但记者们手里的闪光灯足以将一切照亮。】
【地面上到处散落着烟头与针管。
那位曾经光彩照人的美艳明星,此刻正瘦骨嶙峋地蜷缩在房间沙发上。
他似乎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漆黑的眼睛呆滞地眨动,手臂上都是骇人的青紫与肿胀。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究竟是如何把自己糟践和堕落到这种地步。】
【也许他是被记者的闪光灯给刺激到了,似乎想去拿桌上的针管。然而手臂刚刚伸出,就又无力地垂落。】
……
“……此刻正好是晚上七点整。旧公寓旁钟楼敲起沉闷的钟声。一朵腐烂的玫瑰终于凋零了。”
桌面空白的书籍上,一根羽毛笔正在自动书写。
笔身上的羽毛已经有些破损和稀疏,但写出的字迹依然流畅。
忽然,一股无法言说的巨力降临下来,将羽毛笔压的弯折。
几乎一瞬间,羽毛笔就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彻底断裂了。
正拿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阅读的人翻页的动作一顿,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镜,却没有去看桌上断裂的笔,而是仰头看向高空。
……
世界之外。
一颗荒芜的行星。
嘶哑而古老的声音仿佛是从墓穴中传出。
【找到了……】
……
白昙的身体随着闹铃的声音抖索不停。
“你在害怕什么?”谢眠朝他微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不……别靠近我……”他恐惧得下身都已失禁,眼睛里流出祈求的眼泪,“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一直算计陷害你,我立刻就去向粉丝坦白道歉,求你不要……”
“看来之前的海啸吓到了你。”谢眠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救援队很快就能到来。我得去找我的同伴了。”
……什么……?
这个怪物,到底在说什么?
白昙眼眶睁大,却发现地上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血色和疯狂怪诞的世界。
面前的怪物身形高挑,眼瞳漆黑,看起来和一个正常的人类毫无区别。
他们正处在一个狭窄的冰窟里,能听到外界风雪的声音。数之不尽的冰棱反射出他们的脸。
不不不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
哪里都不对。
之前的记忆难道都是他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绝对绝对不是错觉。
有怪物跑了出来。对,确实有怪物跑了出来。祂的瞳孔一红一黑,祂要将所有一切撕碎摧毁……祂是噩梦,不,祂是美梦,祂是%#&∏∞……
他抱着头缩在墙角,听到那令他畏惧的声音轻柔道。
“你累了。先睡一觉吧。”
眼皮不受控制地沉重。
白昙失去了意识。
小气球从墙壁里飘了出来。
“大人,这个人忽然变得很奇怪哎。是不是脑子被冰块撞傻了?”
因萨斯在一旁舔了舔爪子,碧眼的猫咪对某些事情有着天生的直觉。
它直觉不该多问。
它斜眼看向冰窟的一角,地狱三头犬正缩在那里呼呼大睡,哈喇子不断往下流。一起睡着的,还有那个带粉红眼镜的人类和那只兔子。
都是被他的主人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给拎回来的。
而它自己,好像也做了很漫长的一个梦。
“因萨斯。”
它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
猫毛一抖,“主人有什么吩咐喵!”
“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好的喵!”因萨斯乖巧答道,“主人您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