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番外甜甜甜~
边疆的风吹的人皮肤皲裂,谢陵瑜分明是头一回来,却没受什么影响,孙将军观察了一段时间,对他是越看越满意。
南溪与大玄双方往来几次,耗了个把月,愣是将寒冬给耗过去了,他们没能赶在来年之前回京,与将士们守着边疆,度过了这一年。
直至昨日。
他们方才算是了结了与南溪的纠葛,再整顿几日,也好启程回京了。
谢陵瑜往京中去了不少信,皆是含蓄的思念,两人正值壮年,初尝禁果后便分隔两地,倒真是有些煎熬。
夜色中火焰跳跃。
谢陵瑜与孙家父子在营帐中捧着盏热茶,听着孙将军的豪言壮志,只觉得声音渐渐缥缈,他的一颗心早就飘到京城去了。
如今的京城恐怕已经回春了,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不知道京城形势如何,阿玦是否还忙着呢……
否则自己的信去了,怎会迟迟没有回音?
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失落,但很快便被他藏起来,笑着附和了孙将军几句。
“…… 明日便回京罢。” 孙将军笑了几声,叹了口气道。
谢陵瑜一怔,下意识道,“这么快?”
孙将军哼笑,拿眼睛斜视他,“快,这会儿说快了?我看你小子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要不是看这小子有点实力,办事的时候也不含糊,他早就上家伙罚了。
奈何根本找不到机会,罢了罢了,还是回京让老谢烦去罢!
谢陵瑜被他说的脸上一臊,轻咳两声,但也没有反驳,不过既然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得好好想想如何同父亲去说。
只是……
就在他沉思之际。
孙黔突然放下茶盏,起身出了营帐,孙将军见怪不怪的骂了两句 “小兔崽子”,心中愤愤,自己如此豪爽一人,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孙兄近日似乎兴致不高。” 谢陵瑜有些担忧。
孙将军不在意的大手一挥,骂骂咧咧,“他什么时候兴致高过,一副死德行,哪家姑娘乐意跟他?”
谢陵瑜忍不住一笑,眉间的愁绪散去了些,安慰道,“孙兄生的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便跟着将军出征,不少姑娘惦记着呢。”
孙将军叹气,“但愿如此。”
————
翌日清晨。
天色尚且暗着,寒风裹挟着冷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士们的呼吸都有些粗重,马蹄踏出一片沉重的声响。
在天方破晓之际,一行人踏出了边疆地界,广阔的黑幕被乍现的清光撕裂,旭日东升,照亮了乌泱泱的大玄将士。
众将班师回朝,一路朝着京城而去。
谢陵瑜此前又书信一封,只有寥寥几字,告知某人自己归期已定,他望着沿途的风景,面色淡淡,却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待到身侧孙黔轻咳两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觉已经与二人拉开了距离,竟是跑到孙将军前头去了。
“孙将军,晚辈失礼。” 他一张俊脸涨红,窘迫的连连致歉。
孙将军笑着摆摆手示意无事,谢陵瑜心知他一向不在意这些个规矩,便也轻轻舒了口气。
京城路途遥远,谢陵瑜总是握着腰间的佩剑,九尾剑穗温润细腻。
月色与晨光交替,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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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勤政殿。
“公子,青丘府已翻修好了。” 鹰眼如实汇报,眼神却总是往青丘玦手上的信纸上瞟。
青丘玦微不可查的一顿,旋即淡淡应声,“嗯。”
鹰眼没有察觉到什么,见他提笔回信,终于忍不住问,“谢公子来了不少信,公子也逐一回了,为何不送给谢公子呢?”
青丘玦抬眼,轻笑一声,“你懂什么?”
他目光落在信纸上,神色柔和下来。
若是回了,云楼便知道他安然无恙,自然也就放心了,不回…… 云楼心中难免急迫,兴许会回来的早一些。
鹰眼见他那副神情,福至心灵,瞬间就领悟到了公子的心思,顿时打了个哆嗦。
说出去谁信?
如今威名在外的摄政王竟与情郎耍小手段,满腹谋略用在此处,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不等他继续编排,门外便响起了龙夺的声音,“老大,边疆来信。”
鹰眼发誓,他那一瞬间看见自家公子的眼睛 “噌” 的就亮了,龙夺递信时都被这眼神瞧的一愣。
青丘玦没管他们,接过信纸拆开一瞧,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即日启程,归家结亲。
落款是瑜。
似乎能想象到谢陵瑜红着耳尖写下这封书信的模样,有些羞赧却抵不过相思。
青丘玦眼眸渐深,手指一动合上那封对折的信纸,低低笑了两声。
“去将红灯挂上罢。”
边疆没有红灯笼,但京城有,云楼向来喜欢热闹的。
两位属下对视一眼,眼中含着戏谑。
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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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尽头晕着半边霞光,谢陵瑜远远瞧见京城最高处的鸣鼓楼,心跳愈烈,怕被人听见似的低下头轻咳两声。
沿途的风光淡去,露出了繁华京城的全貌,隐约能看见两排精致小巧的红灯笼,身后的将士传来一阵骚动,谢陵瑜抬眸望去,瞳孔骤缩,心跳都慢了半拍。
城门之下站着许多人,是来迎他们的。
最前面的人身着黑袍,藏青披风微动,墨发被高高绾起,规整的束进白玉发冠中,剩下长若流水的发丝在身后随风扬起。
他背脊挺的笔直,气度浑然天成,看见自己时凤眸温和的弯起,谢陵瑜握紧了缰绳,默念着古文才压下心中的悸动。
数月不见,愈发惊艳。
青丘玦望着越来越近的人,谢陵瑜长发被藏青发带束起,一身白色狐裘披风,衬得愈发俊朗出尘,目光中不小心露出的惊喜,凭添了几分少年肆意。
他不似年少惊鸿懵懂,却一如青丘玦心中林间初遇模样,只是如今他是凯旋归来的将军,亦是他的 “少年” 将军。
顾及着身后的谢丞相,青丘玦目光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勾唇一笑。
人都回来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待到孙将军一行人下马,青丘玦轻轻点头,鹰眼这才上前朗声道:“孙将军,谢公子接旨!”
众人齐齐跪下,唯有青丘玦与谢丞相未动。
前面的官腔叫人听不出毛病,直到念到关键处,谢陵瑜才一惊,差点忍不住抬头。
“…… 孙将军威震南溪,此前多次立下不世之功,吾等深感欣慰,封开国大将军,重修府邸,赏金银万两,谢陵瑜救驾及时,有勇有谋,封玄机将军,特赐玄机营!”
谢陵瑜心头狠狠一震,向来八面玲珑的人露出片刻的茫然,还是孙将军轻咳两声,才令他骤然回神,两人谢恩领旨。
谢陵瑜抬头,眼尾都有些泛红,是被强压下去的情绪所激。
他没敢去看青丘玦,怕被父亲看出端倪。
庆宫宴在夜里,青丘玦目光在谢陵瑜身上流连片刻,便主动先行一步,谢陵瑜跟在父亲生日悄悄目送他离开。
“边疆如何?” 父亲突然问道。
谢陵瑜下意识摩挲了一下佩剑,“与我梦中的一样。”
有了他这句话,谢丞相便也放心了,“孟毅在府中等你许久了,莫要怠慢了。”
谢陵瑜心中一暖,连忙点头。
回到谢府,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与父亲告别,他便直奔自己的住处,果不其然,孟毅早早候在了那里。
“子越!” 谢陵瑜喊道。
孟毅回头,眼神一下就亮了,兄弟俩差点抱头痛哭,谢陵瑜本来尚有泪意,奈何孟毅哭的太投入,令人忍俊不禁。
孟毅瘦了,瘦了许多。
谢陵瑜心疼的摸摸他,刚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宫里便来人了,他们只好先入宫赴宴。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降临,孟毅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膀,“罢了,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改日再聊。”
谢陵瑜点点头,两人回屋换了身衣裳,便与谢丞相一同前去赴宴。
宫宴一片热闹的氛围,谢陵瑜作为半个主角却无暇欣赏,他一门心思的瞧着上位坐着的人,不知觉的,已然酒过三巡。
青丘玦似乎有些疲乏,没过多久便先行离去了,走之前朝他轻轻眨了眨眼,谢陵瑜顿时心猿意马,想要起身跟上去,却被人拦下敬酒。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谢陵瑜只好耐着性子陪他们喝上几杯,这一耽搁,直至差不多能散场了,谢陵瑜才得以喘息。
谢丞相今日高兴,喝的也有些多,孟毅更不用说,早已不省人事,谢陵瑜一路上找不到理由开溜,只好退而求其次,想着明日再去找阿玦。
“谢兄,我来帮忙罢。”
谢陵瑜刚将谢丞相扶上马车,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孙黔。
谢陵瑜惊讶的转身,方才还扒着自己不放的人正安稳的靠在孙黔怀里,他愣了愣,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刚要婉拒便听孙黔又低声道,“怀瑾今日歇在青丘府。”
谢陵瑜:“……”
谢陵瑜看了一眼神态安详的孟毅,犹豫了一下,“那便麻烦孙兄了。”
孙黔摇了摇头,带着孟毅离开了,谢陵瑜心中忏悔,目送他们远去才上了马车。
谢府的家仆准备了醒酒汤,谢陵瑜为父亲送去一碗,自己喝了一碗,这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将下人们打发走,谢陵瑜吹灭了蜡烛,屋内寂静下来。
不一会。
一个身影自后窗翻出,掠过后院,直直朝谢府外而去。
青丘府不远,谢陵瑜曾经探过,还算是轻车熟路,若大的府中没有人气,谢陵瑜蹙眉,四下寻找。
掠过几片砖瓦,循着记忆掠过北边,果不其然看见了火光。
槐树下立着一人,听到动静便转过身来,他褪去了朝服,换上了白衣,在夜幕中尤为醒目。
“云楼。” 他轻声唤道,凤眸垂下,显得有些脆弱。
若是自己今日不来呢,他要等到几时?
谢陵瑜心疼的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张口就问出了那个他耿耿于怀的事,“为什么不回信?”
乍一听声音还含着委屈,青丘玦忍不住笑了,胸腔的震动令谢陵瑜很不满,抬眼瞪他。
可就在这时,青丘玦恰好低下头,轻吻落下,谢陵瑜先是一愣,旋即扯住他的衣裳,用力的回吻过去,颇有些想要反客为主的意思。
青丘玦眼眸渐深,两人呼吸渐沉。
谁都经受不住如此撩拨,初春夜里微凉,两人却皆是滚烫,青丘玦翻身推着他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隐约间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喘息。
“烛…… 烛火。”
“今日不想灭,让我好好看看你……”
今夜的烛火彻夜未熄,时而摇曳,暧昧不明,情至深处,谢陵瑜紧紧揪住青丘玦滑落的衣裳,喃喃道,“怀瑾……”
“我在。” 伏在上方的人轻柔回答,尾音细微的颤抖。
谢陵瑜眼前有些模糊,之前的种种在眼前掠过,直到方才槐树之下的阿玦。
不知过了多久。
两人渐渐平息下来。
“阿玦,我心悦你……” 谢陵瑜趴在青丘玦身上,凑到青丘玦耳边轻声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似是借着朦胧的烛火许诺。
青丘玦气息骤然一沉,放在他腰侧的手用力,低低笑了两声,“那…… 夫君,什么时候给个名分?”
谢陵瑜也笑了,他目光掠过窗户上槐树的倒影,伸手握住青丘玦的手。
“快了。”
郁墨沉江晃秋月,
鸿雁直掠晚风阶。
回眸白袂乱人眼,
故人静立槐树前。
林间那一箭划破岁月穿心而过,故人是枕边人,亦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