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点火》- 第88章 难辞其咎:许詹×阮森(17)

第88章 难辞其咎:许詹×阮森(17)

许詹没想到,最后他们的离婚,会是夏余提出来的。

他准备好了离婚,却在得知夏余在外的情人后犹豫了许久,因为夏余的情人是陆昭——三年前把夏余伤害得最深的人,这让他辗转反侧,不知道在此刻提出离婚是对是错。

可最后,是夏余把他约到了喷泉边,在他当初向夏余求婚的地方,对他提出了离婚。

夏余发现了他的离婚协议书,白纸黑字,想要和平分手。

这个被他一直看作弟弟的年轻人,跟他朝夕与共了三年的人,在离婚这件事上,冷静又从容。

.

夏余对他说,“我在书房看见离婚协议书了,但就算没有这个,我也会提出跟你离婚的。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互相扶持,是伴侣,也是知己。你为我提供了三年的避风港,真的已经足够了。现在你已经找到自己的爱人了,你应该去跟你爱的人结婚,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夏余说,“拜托了,跟我离婚吧。”

喷泉的灯光照亮了夏余的侧脸,他的眼眸分明是潮湿的,嘴角却轻轻勾起,笑得天真又可爱,像极了他们新婚不久的样子。

许詹说不出为什么,也觉得无限心酸。

他在三年前选择了与夏余携手,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照顾夏余一辈子,可最后,他还是食言了。

.

但他没有虚伪地跟夏余说,他们可以不离婚。

他只是轻轻抱了夏余一下,跟夏余牵着手,看完了一场喷泉表演。

夏余当了他三年的合法伴侣,这三年他们过得很好,可现在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

喷泉表演后,许詹松开了夏余的手,阮森打电话来,说要来接他。

他答应了。

但是夏余乖巧得很,知道他不好解释,用拉上拉链,扣上帽子,一张精巧漂亮的脸挡得严严实实,装成某个不知名的路人甲。

许詹都要被逗笑了。

远远的,他看见阮森往他们这里走来。

这算是夏余跟阮森的第一次见面,他的爱人,与他还未离婚的伴侣。

看清阮森的脸后,夏余小小地哇了一声,低声夸阮森很帅。

许詹好笑地看了夏余一眼,没说什么。

.

他跟夏余像从前无数次出差一样,友好平静地分开。

夏余冲他挥挥手,宽大的毛绒帽子把脸整个围住,看上去没心没肺。

但他清楚的,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带着阮森走到了自己的车边,因为他喝了一点热红酒,回去的路上,是阮森开的车。

他在侧座上看着阮森,目不转睛,大概是那一点浅浅的酒精还是影响了他,他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他看得太热烈,阮森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看什么,”阮森笑着问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詹摇摇头,声音又轻又软,“就想看看你。”

虽然跟夏余分开也让他感觉难过,可他心里又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面对阮森的时候,他终于不再有种隐秘的负罪感。

他的婚姻是假的。

可他到底没有离婚。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跟夏余好聚好散,再过一阵子,他跟夏余就会以最快速度去办理离婚手续。

他会清清白白地跟阮森谈一段恋爱。

虽然已经说了是男朋友,但他还想郑重一点,他还想策划一个仪式,郑重地与阮森求爱。

而在未来的某天,他会把阮森介绍给自己的家里人。

他知道那也许不容易,但他会努力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阮森,他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在五个月前走进来香市的夜店,撞见了令他心头大乱的爱人。

.

许詹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像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他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再等一等,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告诉阮森,请求阮森的谅解。

阮森不由又看了许詹一眼,不知道这人在傻乐什么。

他打了下方向盘,停车在了一幢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里。

他前几天已经从香市的那个海边别墅搬出来了,搬进了这座许詹位于川市的高级公寓里。

其实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把许詹的家世身份都查个底掉,但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等许詹自己告诉他。

.

他跟许詹上了楼,公寓在十七楼,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中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许詹格外配合,乖得要命,他让做什么都行。

阮森被撩得头脑发热,他吻着许詹的脖子,声音低哑,“许老师,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怎么这么乖?”

许詹咬了咬唇,抬头看了阮森一眼,但他被欺负得就差哭出来,眼睛水波潋滟,毫无杀伤力。

“没有。”他沙哑着声音回答,满是真诚,“不会对不起你。”

阮森笑了一声,他当然也不是认真的,只是调情,又低头与许詹接吻。

.

此后的半个月,一直到除夕之前,是许詹过的最幸福的日子。

他隔壁夏余已经拿到了离婚证,也从他跟夏余的家里搬了出来,跟阮森住在了他独立购买的公寓里。

每天下班回来,他都能看见阮森在家里等他,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有时会去楼下的公园散步。

而在除夕前一天,年二十九,他把阮森又送去了机场。

机场里人来人往。

阮森即将离开他,回到家人身边,度过一个新年再回来见他。

但比起上次,这次他心里不再空空落落,患得患失。

他送的翡翠手串还挂在阮森手腕上,阮森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上衣,脖子里围着跟他同款的情侣围巾。

“我走了,”阮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詹,“等我回来,我想……”

跟你说点事情。

关于我的家庭,也关于我。

可他又有点羞赧,一个富家少爷装成mb骗人,终究不是什么说的出口的话。

他心里盘算,这次回去少不得也要跟他妈骗一件古董手表之类的,给许詹当作定情信物,才能聊表真心与认真。

所以他最终没有说,只是在许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托着行李箱走了,冲许詹挥手,让许詹快走。

一直等许詹乖乖开车离开,他才调转了方向,去往另一栋航站楼。

他挂着耳机,行李有专门的人员帮忙处理,一路都轻哼着歌,心情很不错。

而许詹开着车回去,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谁也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如此平静。

.

新年的最后一夜,除夕,许詹跟夏余一起向各自的哥哥姐姐坦白了离婚的事实。

也就是这一天,许詹终于知道,他养在身边五个多月的爱人,在夜店里玩世不恭地说自己叫作阮森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身世堪怜的mb。

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不叫阮森,而叫秦深,是旗下作用数个奢侈品牌的TROY集团的小太子,是掌门人秦荣信最疼爱的小孙子。

他父亲叫秦文宇,母亲是同样出身豪门的阮肖潇,他生下来就拥有万千宠爱,在前年刚刚与意大利大亨的女儿订婚。

许詹久久地望着那照片,他朝夕相伴的爱人,前几天还跟他在深夜里缠绵亲吻的人,在照片里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秦深一身黑色的西装,衣冠笔挺,肩宽腿长,要比在他身边成熟从容得多,即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锦绣荣华里堆出来的矜贵冷淡。

而他身边的女孩儿也很漂亮,高挑明艳,即使是模糊的照片也能看得出热情开朗。

他们是青梅竹马。

订婚顺理成章,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虽然足够低调,却还是流传出了几篇报道,最后被他的姐姐找到,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听见许娉问他,“这就是你想要为之离婚的人吗?许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要把你养成这副愚蠢天真的样子,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被别人耍得团团转,可你居然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你爱他。你爱谁啊,你爱的人存在过吗?”

你爱的人存在过吗?

这句话像一把尖锐的锤子,砸在了许詹的脑海里。

他定定地望着许娉,那目光空洞洞的,却又像一个在梦里的人突然被叫醒,不得不面对凄怆的现实,瞧着分外可怜。

许娉心都被扎了一下。

她又何尝想为难自己的弟弟,但凡许詹爱上的是个正经善良的人,即使真对不起夏家和夏余,那她也会去跟夏家赔罪,去帮许詹收拾烂摊子。

但许詹爱上的是谁?

是一个虚影,是别人构建出来的一场戏,骗她这愚蠢的弟弟捧着一腔真心陷了进去。

许娉摇了摇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身为许家的长女,从政多年,喜怒轻易不形于色,可是这一刻,她脸上的愤怒与痛苦几乎掩饰不住。

她问许詹,“你现在还觉得他爱你吗?”

刚刚许詹满怀忐忑,却也坚定地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想跟夏余离婚,而那个人也爱他。

她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可她必须问。

.

许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在今天之前,他都会肯定地,欣喜地说是的。

怎么会不爱呢?

阮森收了他的翡翠手串,从飞机上落地就向他走来,吻他的时候那么用力,会彻夜把他抱在怀里,听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念头。

可跟他做这一切的人,叫阮森,不是秦深。

秦深没有说过爱他。

.

“我不知道。”许詹说。

他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也许,可能,秦深对他不是没有过一点真心。

但许娉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告诉许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样相处的,但是秦家这位小太子十四岁就开始谈恋爱,有过的情人比你教的学生都多,他这样的人多半是结了婚也一样要玩的,反正豪门里这种事也不罕见。你自己想想吧,你对他有没有这么特别。”

许詹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有那么特别吗,大概是没有的。

他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正好滴在亮着的ipad上,照片上的秦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矜贵冷峻,有种目空一切的高傲。

.

而仅仅是两天后,在远在万里,太平洋彼岸的某个聚会上。

秦深抽出时间参加了他朋友组织的泳池派对,却又不怎么礼貌地拒绝了向他靠过来的身材热辣的美人。

旁边人取笑他,说他现在仿佛拴上了绳的狼犬,他也只是笑,随手把打火机砸到取笑他的那人头上。

但这场派对上来了许多人,除了他熟悉的发小,还有一些新朋友。

某位跟他同样毕业于宾夕法尼亚的校友,是中国香市人,叫何知印。

他跟许詹就是在香市认识,因而多留意了几眼,但也没搭话。

他有点烦躁,因为这几天他给许詹发了许多消息,都石沉大海,这让他心底升起陌生的恐慌,甚至怀疑许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次许詹也没回复。

他看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地把手机塞回兜里,却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手机滑出去,正好掉在那位出身香市的校友旁边。

何知印下意识捡了起来。

手机屏幕还没熄灭,他看见了秦深的屏幕。

屏幕正停留在某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侧影,清俊温柔,在树下抬头望过来,笑得比春风更为和煦。

何知印不由愣了愣。

.

秦深见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机发愣,沉下脸,没好气地一把拿过来,眼睛微眯,面色不善地盯着这人。

何知印吓了一跳,也知道自己这行为不妥,赶忙解释。

“不好意思,秦,我只是看见了熟人,发了愣,”何知印好脾气地笑笑,圆圆的脸上满是善意,“你也认识许老师吗?”

秦深眉梢一挑,“你认识他?”

.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秦深都很后悔他问了这句话。

他很没出息的,近乎自虐地想,干脆不问好了,不去好奇,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许詹已婚,不会变成一个可怜的丧家之犬。

他还可以自我欺骗。

等到许詹处理完一切,对着他编造出甜蜜的谎言,他们还能走下去。

可他偏偏问了,他还拿了一杯酒,跟这位何家的小儿子坐在一起聊了半小时。

谈话里,他听说,那个信誓旦旦说着爱他的人,已经结婚三年了,恩爱幸福,情深意笃。

嗯,这一对分手的主要原因是——遇上了我。

跟夏余离婚到新年那些事就略写了,再写一遍很像我在水字数,想看的可以复习正文那几章。

88 / 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