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镇的夜里刮了点风,徐岭早晨起来,推开窗户,外面只有一只光秃秃的衣架。
徐岭:“?”
徐岭:“艹。”
“冷死了!”宁笙醒了,“你一大早地在干什么?把窗户关上!”
徐岭一哆嗦,关了窗。
“一个豆沙包,一杯豆浆。”宁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在被子边缘露了点雪白的脚踝。
“肉包是吧。”徐岭套上羽绒服,“这就去买?”
宁笙:“你耳背吗?!”
“啊?什么?听不见。”徐岭蹿出了房间,“咦我耳朵呢,摸不着了。”
一个枕头飞了出去。
楼下院子里,徐岭妈妈正站在猪圈边上。
“佩琪成精了?”她问,“这儿怎么有条裤衩?”
“不能吧。”徐岭一把捞起自己的裤衩,“成精了还不挑个合身的?”
他把衣服重新洗了一遍,再挂回了晾衣绳上。
徐岭有点惆怅。
“小铃铛啊。”他后爸正端碗喝粥,看见他,拍拍桌子,“过来,我们进行一场亲子谈话。”
徐岭:“?”
“初一也上了一半了。”后爸努力当爸,语重心长,“有没有什么学习上的困惑啊。”
“有。”徐岭想了想,歪头,“你几岁梦遗的?”
“噗。”后爸喷了口粥。
“十三四岁吧?”后爸说。
徐岭:“嗯,还行。”
后爸:“?”
早点摊旁边,陆鹏跟平时一样在磨刀。
“早啊,徐狗。”陆鹏打招呼,“你真帅。”
“早。”徐岭说,“你有黑眼圈。”
“我没睡好,昨晚梦到被佩琪打了。”陆鹏表情扭曲,“梦到公主站旁边,我不敢还手。”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陆鹏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岭问。
陆鹏:“咋着,我发音不对啊。”
“我是正常的哈哈哈哈。”徐岭蹦跶着跑远了。
陆鹏:“?”
坐在三轮车上称水果的李皓月:“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陆鹏:“……”
徐岭家的院子里,宁笙捧着肉包子生气。
“我要吃的是豆沙包!”他说,“徐大山!”
“明天买明天买。”徐岭抓着包子,一把塞宁笙嘴里。
宁笙:“……”
“哎,你去哪?”徐岭追出去,“生气了?我这儿还有个豆沙包,我给你还不行吗?”
“出去吃。”宁笙说,“不要在佩琪面前吃肉包子,太残忍了。”
徐岭:“……”
过了清晨,陆鹏和李皓月就来了,各自背了只书包,找他们一同写寒假作业。
“给你一个智慧果。”李皓月拉开书包,递给宁笙一枚苹果。
“送你一个……”陆鹏拉开书包,翻出一盒卤猪脚,“马不停蹄。”
“你们写作业之前,是要交作业税吗?”宁笙问。
“徐狗说你太弱了,要多补补。”陆鹏说。
宁笙:“我哪里弱!”
宁笙:“徐狗,那你送我什么?”
什么都没准备的徐岭汗都下来了。
“送你点儿……看家本领。”徐岭说。
“狗才需要看家。”宁笙冷冷地说。
“今天不出去玩了。”徐岭发话,“教公主打架,务必教会。”
陆鹏:“行!”
于是,四个人围成一桌,用群体智慧,干完了一本语文作业。
宁笙刚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就被徐岭揪着衣领,拎到了树边上,一脚绊倒在地。
宁笙:“???”
三个比他高的人围上来,把他堵在了中间。
“你们三个!”宁笙怒道,“凑不出一个大脑!”
“他不积极,给他点情境。”徐岭说,“逼点潜力出来看看。”
宁笙:“?”
徐岭俯身,右手潜入宁笙发间,稍用力一扯,逼宁笙抬头。
“小同学,一个人啊?”徐岭狞笑。
“口袋里装的什么,钱吗?”陆鹏狞笑。
“这么漂亮,笑一个看看?”李皓月狞笑。
“?你跑题了。”徐岭给了数学呆子一下,“我们在抢钱,谁让你劫色了。”
数学呆子:“哦,不好意思。”
徐岭:“继续。”
“孝敬孝敬你徐哥。”徐岭拍了拍宁笙的脸颊,捏了一把,“识相点。”
“快点,不然给你吃苦头。”陆鹏推了宁笙一把。
李皓月:“给钱,不然让你做1000道数学题。”
宁笙:“……”
这语文作业里是有酒精吗,怎么都疯了。
“快滚!”宁笙怒道。
“快打我。”徐岭说,“不打就别想出去。”
“艹。”陆鹏说,“你让他别扇我,我好怕。”
李皓月:“别扇我,我也不咋会打架呜呜。”
树下一阵鸡飞狗跳。
一辆迈巴赫逐渐靠近。
“我家宁宁,最近康复得还不错。”外婆说,“就是这孩子总口是心非,我怕他过于内向,请您抽时间给看看。”
家庭医生:“好说。”
车停在徐岭家洗车城门口。
外婆:“……”
洗车城门口的小树上挂着仨人,两个捞一个,宁笙抓着个晾衣杆往树上戳。
“下来,下来我抡死你们。”宁笙怒道。
“公主我们让着你。”陆鹏说。
李皓月:“呜呜我要滑下去了。”
“给宁宁歇会儿。”徐岭气定神闲。
小树嘎嘣一声,歪倒向一边。
徐岭后爸回头:“那是我新种的树!”
“挺……活泼的。”家庭医生说,“挺、挺好。”
外婆:“……”
外婆给宁笙运了一大包零食。
“宁宁。”外婆说,“我今年要去s市你爸妈那儿过年,你和我一起?”
徐岭拆零食的手一顿。
“我作业会写不完的。”宁笙说。
外婆:“你出了青安镇就不会写字了是吧。”
“算了。”外婆说,“小兔崽子爱待哪儿待哪儿吧,我管不着。”
“外婆真好。”宁笙给了外婆一个拥抱。
“心都玩野了。”外婆瞪了他一眼。
外婆坐着车离开了,徐岭妈妈招呼着,让他们帮忙挂新年灯笼。
门前要挂,树上也要挂。
“妈!”徐岭对着家里吼,“树不要挂了,树倒了!”
一只盆飞了出来,被徐岭扬手接住。
宁笙今天穿的是雪白色的羽绒服,因为跟他们打闹,衣服上蹭了不少痕,不比他们这些镇上的猴整洁多少,但那张脸依旧干净漂亮,神态矜贵。
小少爷第一次提这种红色的大灯笼,正好奇地左看右看,全然不顾露在外边的手指已经冻得微红。
徐岭搬了张桌子到门边。
“我要挂。”宁笙说。
徐岭脱口而出:“你够不着吧?”
“我不矮!”宁笙怒道。
徐岭:“哎哟,打得不错。”
宁笙摇摇晃晃地踩在桌子上,徐岭抱着他的小腿,扶着他。
“啊……啊啊啊”12岁的宁笙努力地踮脚,逐渐气愤,可灯笼始终就差一点,够不着。
冬风吹拂,灯笼摇摇晃晃。
崭新的红色几经岁月,摇曳出蒙尘的温红。
14岁的宁笙踩上桌子,取下了去年的灯笼。
“给我。”他伸手,徐岭把新的灯笼递到他掌心。
宁笙抬手,把新灯笼挂在门前。
“好了。”宁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跳下桌子,“少爷我轻轻松松。”
徐岭:“咱们好像……挂到门里边了。”
宁笙:“……”
“公主!”陆鹏站在院门口喊,“放烟花?”
“来了!”宁笙跳上徐岭的自行车后座,“徐狗,把我买的那个巨无霸搬出来。”
陆鹏:“卧槽,多少钱?”
宁笙:“也才5000多。”
陆鹏掐人中。
几个人把焰火运到了河边。
“摆这个点。”李皓月指挥,“然后这边,走四步,对,这是个五角星。”
李皓月:“要放有形状的烟花。”
“你下回吃饭也捏个五角星。”宁笙翻了个白眼,“吃有形状的饭。”
李皓月:“谁来点?”
陆鹏:“公主?”
“他不点。”徐岭掂着一只打火机,“他怕火,只敢看。”
宁笙:“哼。”
“这是我们村的地盘。”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进来,“我们昨晚就在这儿放的花,把你们的东西撤了。”
说完就去搬他们的烟花。
“别动。”宁笙说,“你赔不起。”
“看不起我?”对方问。
宁笙:“这还用问吗?”
宁笙:“这水塘写你名字了?”
宁笙:“还是说你是土地公公?”
对方一句都没接上,吵架变成了打架。
徐岭打了个响指:“上。”
两边人打成一团。
宁笙坐在他的超大号烟花上吃薯片,等得很无聊。
“这儿还有一个。”对面有人喊,“弄他!”
一个人冲着宁笙冲过来。
宁笙:“???”
宁笙把手机拎回兜里,厌倦地站起来,跑了两步,想了想,懒得跑,伸脚一绊,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宁笙:“哼。”
“好,漂亮。”徐岭远远地说,“没白学。”
“公主真棒。”陆鹏说。
“满分。”李皓月说。
宁笙坐回了他的烟花盒子上,翻出钱包数钱。
“今天只能打300块的。”宁笙说,“少爷没带银行卡。”
徐岭:“遵命。”
青安镇向来都是用拳头说话,徐岭的拳头赢了。
徐某、陆某和李某按着刚刚偷袭宁笙的那个人,气势汹汹。
“为什么欺负他?”徐岭问,“他手都被你弄疼了。”
“就是。”陆鹏气势汹汹摁着人,“老实交代,有没有弄伤他。”
徐岭:“说话!为什么欺负他?”
宁笙:“……”
宁笙:“你们捂着他的嘴,他用眼神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