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4天高任鸟飞

过了十二月，春节的氛围逐渐浓厚，街边的商场都挂上了新年的红色装饰，还搬来了人工造雪机。

寒假刚到，方砚唯就往商场跑了好几次，没用的好看东西买了几箱。

“很喜欢过年？”路执揉着他浅棕色的头发问。

“喜欢跟你一起过年。”方砚唯说，“我想跟你一起。”

毕竟，高三上学期，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路执一起过那个新年。

他被迫在新年来临前离开，还未来得及听见鹭屿的钟声。

路执闻言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方嘉弥给方砚唯打了电话，问他新年要不要去A国过年。

“我这里……更有氛围。”方砚唯想了个理由，“我喜欢这个……城市。”

“你是喜欢路执吧！我就知道。”方嘉弥说，“算了，随你吧，好些年没回去了，我也觉得还是那里好，你们出去玩的时候，多给我拍点视频吧。”

“好啊。”方砚唯答应。

电话那边，Lirica抢过了手机。

“方哥哥！”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吱吱哥哥呢？”

方砚唯：“？”

“是路执哥哥。”他纠正。

开玩笑，吱吱只有他能喊，小屁孩懂什么。

“路执哥哥。”Lirica说，“什么时候再陪我打游戏啊？”

方砚唯瞪大了眼睛，转向路执。

“明晚吧。”路执说，“明晚八点。”

小女孩捏着嗓子：“那我就把方砚唯哥哥放心交给你了。”

Lirica开心地挂掉了电话。

方砚唯：“？”

“你什么时候收买的小屁孩？”他问。

这手段也太厉害了。

“没收买。”路执说，“她邀请我玩游戏。”

这都不喊坏男人了。

还叫没收买？

算了。

大家庭和睦，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坏处。

“我们去逛商场吗？”他问，“我想买春联纸，还有墨水。”

路执：“想自己写？”

“对。”他得意，“以前在k市时，都是我自己写，学校里的老师还问我买。”

每逢春节，他总能赚上一大笔零花钱，方便面就是那个时候，他用赚来的钱，去宠物店里挑的。

他站在门边，方便面很聪明，觉察到了他要出门，隔着五六米冲刺，往他的身上扑。

方砚唯一把将它抱起来：“你要一起吗？”

“可以带。”路执说，“市区那家是宠物友好商场，让它跟着吧。”

“那走。”方砚唯揪着方便面的耳朵说，“你爸同意了。”

路执指尖勾着狗项圈和牵引绳，跟在一人一狗的身后，嘴角带着笑。

方砚唯抱着狗，坐到了车的副驾驶位置，熟练地打开了车载音乐。

柴犬在他的怀里扭过头，眯着眼睛，拧着飞机耳，冲着路执贱笑。

方砚唯的手在它的后背上摸了摸，低头看了它两秒，转向路执，想了想，模仿了一个柴犬微笑。

路执：“……”

“我老公还是很好逗笑的。”方砚唯拍着方便面说，“看这不就笑了。”

方便面被摸舒服了，哼唧了两声。

“还要不要逛商场了？”路执沉声问。

那还是要的。

方砚唯想买的东西还不少。

电商发达的今天，很多东西都能通过网上购物得到，既快捷又便利，还免了过多的挑选时间。

但他还是喜欢线下购物的仪式感，尤其是跟喜欢的人一起，走过长街，走过琳琅满目的商品柜台，身在其中，会有过日子的感觉。

他的少年期称得上是颠沛流离，如今对安稳生活的向往，超出了很多同龄人。

前几天刚下了雪，江南的园林上覆着雪被，散发着寒意。

方便面出门的时候，方砚唯就给它套了狗狗冬装，这会儿配上它的奸笑，它看起来像是个扛着包裹准备离家出走的小柴。

因为是节假日，地下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顾客的各种车，方砚唯和狗扒在车窗边看车标。

很好，一路看过来，没有一辆比他执哥的车贵。

男生的小心思又一次得到了满足。

“是柴犬吗？”商场的工作人员问，“好可爱，它一直看着你，它很喜欢你。”

“是。”方砚唯把方便面放进宠物小推车里，“我儿子当然喜欢我。”

春联纸和笔墨属于季节商品，放在较远的柜台。

方砚唯也不着急，推着宠物小推车，和路执慢慢地逛。

路执把需要的东西，一一放到篮子里，听见方砚唯在他身边哼唱着一支奇怪的儿歌。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

路执：“？”

什么歌？

“从Lirica那儿学来的，应该是我妈最近教她的吧。”方砚唯哼着歌，“冬天唱这个还挺暖和的。”

路执：“……”

两人相貌出众，狗的品相也好，时不时就有人看他们。

“儿子你看，那是泰迪。”方砚唯指着别人小推车上的狗，和方便面说话，“记得吗？以前在咱们家小区，你上上上个女朋友，就是泰迪。”

路执哂笑。

卖春联的柜台前，聚集了不少顾客。

“不直接买春联吗小帅哥？”商场的售货员说，“我们今年的春联都很好看的。”

“不啦，我可以自己写。”方砚唯说，“执哥，我要那个带金粉的墨水，那个写着好看。”

路执点头：“嗯。”

方砚唯的零食，方便面的狗粮，该买的都放进了篮子里，路过烟酒柜台时，方砚唯停了一下。

“你要买烟吗执哥？”他问。

“不买。”路执说。

“家里还有是吧。”方砚唯推走了宠物小推车。

男生今天穿了红色的毛衣，张扬又显眼，这么推着一只高颜值柴犬往前走，很多人都在看他。

最近降温了，刚入冬的时候，方砚唯感冒了一次，最近还有些咳嗽，闻到烟的味道，就会咳嗽得更厉害，路执每天盯着他吃药，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碰烟了。

户外没下雪，商场外的造雪机开着，空气中飘着小雪花。

方便面是养在很南方的狗，几乎没见过雪。

柴犬在纷飞的雪花里，冲着方砚唯一直笑。

“你笑得好傻。”方砚唯蹲下来，拧了拧它的耳朵。

雪花飘下来，从围巾的缝隙里，落进男生细腻的脖颈间，浅棕色的碎发上，也沾了晶莹的雪片。

相机的快门声响起。

方砚唯回头，路执正一本正经地拿着手机拍他。

“偷拍我？”他问，“给出场费了吗？”

原以为路执不会搭理他，结果路执说：“等下回去补给你。”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红了脸。

路执趁机又多拍了几张，发给了方嘉弥。

[方嘉弥]：方便面也太可爱了！！！

[方嘉弥]：我儿子也还行。

[方嘉弥]：谢谢我们路执。

[路执]：他好像很喜欢雪。

[方嘉弥]：也没有。A国这边的雪很大，他几乎都不出门，好像很不喜欢。他来这边后，我都没见他活泼过。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像小时候的方方了。

[方嘉弥]：他是喜欢有你的雪天。

[方嘉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让他离开你，可我作为一个妈妈，有的时候，我必须保护他，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路执]：嗯。

[方嘉弥]：还好，你们都长大了。

[方嘉弥]：天高任鸟飞。

[方嘉弥]：去看你们喜欢的地方吧。

路执放下手机，方砚唯跟狗一起撒手没了。

他没打电话，在原地等了片刻，穿着红毛衣的男生牵着小狗回来了，手上还举着一只冰淇淋。

“给你咬一口。”方砚唯把冰淇淋球递到他嘴边。

冰淇淋软软的，很甜，在舌尖上慢慢地融化。

“哪来的？”路执问。

“扫码送的。”方砚唯咬了一大口，又张开嘴巴喘气，冰冻的糖霜把他的嘴巴弄得微红。

路执：“……”

扫码还送这个？

他远远看见发传单的摊位，几个女生还在冲方砚唯这边瞧。

狐狸喂得不够饱，还会吃外面的零嘴。

车的后备箱里载满了年货，路执猜有些东西，方砚唯到明年都不会记得打开。

但他也不在意，做什么不重要，两个人能一起，就会有意思许多。

到家时，他接了个电话，接完发现方砚唯铺了春联纸，坐在案前，苦思冥想。

地上写废了几张春联，路执捡起来看——

路执岁岁平安。

狐狸一定暴富。

路执：“……”什么东西。

“我是学渣，我没文化。”看见他的表情，方砚唯说，“我是文盲，我想不出内容了。”

所以，要写些什么呢？

方砚唯沉思。

路执坐到他身边，思考了片刻，从笔筒里抽了支钢笔，潦草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1]

方砚唯会意，手中毛笔沾了金墨，在纸上印下字迹。

笔锋停留在最后一字上，路执抓住他的右手腕，眼瞳深黑。

红色的春联纸飞了满地，金沙簌簌地落在空气里，闪着暧昧的光。

方砚唯后仰着，腰抵在书案上，仰望着路执。

来路多坎坷。

岁岁常相见。

[1]是引用哈，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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